让自己配得上想要的东西：OpenAI与大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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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查理·芒格说他很幸运，能够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要得到你想要的某样东西，最可靠的办法是让你自己配得上它。而最近OpenAI发生的废黜与回归的大戏也可以从这个角度去解读。对于有志向成就一番伟业的人来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前提是要让你的能力跟你的抱负对齐。文章来自编译。

有一个表情包是这样的：

过去男人是去打仗，现在他们经营科技公司。

这个表情包的本意是想讽刺，表明现在我们的追求相对而言毫无意义。

我不是这么解读的。我认为这样的追求很棒。

人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希望我们最优秀的人去创办公司，去实现古时候的将军做梦也想不到的目标的人，一种是宁愿他们为了追求较小的目标而让数十万人互相残杀的。我属于前者。

哦，你带着60万的年轻人跑到俄罗斯去是想干什么？加强大陆体系，削弱英国经济，扩大法国在东方的影响力，并展示你的军事威望？最后你损失了五十万？好哇！真是神来之笔！

你知道拿破仑愿意拿多少人的生命危险去控制我们今天所拥有的奇迹的哪怕一小部分吗？

就凭借着 770 名极客，OpenAI解锁了无限可用的智能。 SpaceX 用不到 10000 名员工建造了一枚有朝一日有望让人类奔赴多个星球的火箭。中本聪用大约 30000 行代码推出了法币的可行替代品。

跟那些血腥的战争相比，偶尔发动的董事会政变的代价很小。

19世纪军事理论家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写道，“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延续”。

这位伟大的战略家的意思是，战争应该永远为策略服务，而不是相反。战争是实现目标的一种手段，而不是目标本身。是手段，不是目的。

技术也只是政策通过另一种手段的延续，但这是一种正和且相对和平的延续。

可以这么想：气候变化解决方案的两个极端是“将全球人口减少到 50 亿以下”以及“建设更多的核能、太阳能与核聚变”。一种会导致战争、死亡和苦难，另一种则会带来富裕。目的都一样，但手段却截然不同。

随着科技公司变得越来越大，随着其以更有限的手段实现国家级的目标时，公司的领导者需要像历史上那些伟大的领导人，比如奥古斯都·凯撒、伊丽莎白一世和亚伯拉罕·林肯等一样去思考。

最雄心勃勃的科技领导者需要成为伟大的战略家。

什么是大战略？

“潜在无限的抱负与必然有限的能力的对齐。”

耶鲁大学军事和海军历史教授约翰·L·加迪斯 (John L. Gaddis) 在 2018 年撰写的《论大战略》（On Grand Strategy）一书中是这么定义的。这本书将历史上那些伟大领袖与战略家的经验教训浓缩成了 312 页。

《论大战略》，约翰·L·加迪斯

他补充道，“跨越时间、空间与规模的对齐是必要的。”

这本书讨论了很多跟战争有关的内容——《纽约时报》的书评标题是《何时发动战争，以及如何获胜》——但是当我几周前为撰写那篇关于科技企业规模的文章而读到这本书时，我一直在思考这本书对于真正雄心勃勃的科技公司的适用程度。

在那篇文章的末尾，我写道：“将你的雄心壮志乘以 100。制定一个宏伟的战略。我们下次再讨论这个问题。”

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我希望用这篇文章来思考可以用什么例子来说明书中的主题，比如……

• 抱负与能力的对齐

• 维持生态敏感性

• 拥抱矛盾

• 理论与实践的平衡

• 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 对意想不到要有预期

……在五天的时间里，我们集齐了跨度达十年的例子。

• 埃隆·马斯克 (Elon Musk) 推出了星舰飞船 (Starship)，这是他近 30 年来追求人类跨行星发展迈出的又一步。

• 随着币安首席执行官赵长鹏下台并承认洗钱指控罪名、且币安同意退出美国市场，布莱恩·阿姆斯特朗 (Brian Armstrong，Coinbase) 目睹了另一个不那么谨慎的竞争对手的垮台。

• 山姆·阿尔特曼 (Sam Altman) 与萨蒂亚·纳德拉 (Satya Nadella) 摆脱了一场未遂的 OpenAI 政变，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

这里所列举的每一个案例都是在同一周内发生的头条新闻，但都是持续几十年的耐心、灵活与努力的结果，跨越了时间、空间以及规模的界限。

对于大战略家来说，特定的公司可能只是追求实现更大抱负的能力的一种手段。这跨越了时间、空间和尺度。

正如以赛亚·柏林（Isaiah Berlin）记忆中的样子，古希腊诗人，帕罗斯的阿基洛科斯写道：“狐狸知道很多事情，但刺猬知道一件大事。”

按照加迪斯的说法，伟大的战略家既是狐狸又是刺猬：“我们需要在一个头脑（我们自己的头脑）里将刺猬的方向感与狐狸对周围环境的敏感度结合起来。同时保留运转的能力。”

大战略家必须像屋大维和林肯那样，“坚持指南针所指的方向，同时避免陷入沼泽”。不懈地去追求宏伟抱负，但在应对不断变化的环境时追求要保持灵活。

我上面提到的三个例子每一个都值得单独拎出来分析。这三个案例显然都有大战略家在发挥作用——尽管那些大战略家也只是在事后才意识到自己运用的是大战略，这一事实表明，要想打造出范围和规模上能与政府匹敌的企业，你需要大战略。

全球最大的产业有待争夺，而新的、更大的产业也有待创造。

但仅仅因为机会是开放的并不意味着很容易能把握。攻克真正的大产业将是一场混战。看看加密货币吧。或者看看核能。或者人工智能。或者 OpenAI。

你爬得越高，来自政府、既有者甚至你自己董事会的反对就越强烈。他们的战术会很肮脏。这是有道理的！

在科技追逐巨大的金钱利益与权力而变得越来越大的背景下，这样的反应是理性的。历史上，只是为了争夺一些更小利益而掀起战争的事情发生过一次又一次。

解决这种情况的办法之一是抱怨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公平。但抱怨没有用。这里面没有裁判。

另一种方法是接受现实，上场比赛并争取胜利。

这是更有效的路线，也是比较难走的路。走这条路既要有远见也要有灵活性、既要有理论也要懂常识、即要理想主义也要实用主义、既要有长期目标也要有短期行动、既要有力量也要拥抱脆弱性、即要谨慎也要大胆。

红色药丸：制订大战略；蓝色药丸：抱怨

如果你服用的是红色药丸，你就得制定一个宏伟战略。

不幸的是，没人给你留下剧本，只有历史教训可以作为起点。正如加迪斯所写那样：

先从理论与实践结合开始，这两个克劳塞维茨和托尔斯泰都很尊重，但又不会被其中的任何一个所束缚。在他们的思维当中，抽象性与特殊性似乎能相互加强对方，但从来不会有任何预设的比例。每种情况都需要平衡，而这种平衡源自判断、源自经验、源自从过去学习当中获得的技能以及未雨绸缪的训练。

理论为实践服务，实践又修正理论。接受理论教育并灵活实践。加迪斯警告说：“把稳定当作假设是通往毁灭的道路之一。而韧性可以抵御意外情况。”

韧性可以抵御意外情况，就像过去一周 OpenAI 发生的情况一样。

理解 OpenAI 这出大戏的最佳方式是用大战略的视角，而理解如何将大战略应用于科技公司的最佳方式，是通过 OpenAI 这出大戏的视角。

山姆·阿尔特曼的大战略

上周四，山姆·阿尔特曼还是一家人工智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而这家人工智能公司拥有一个奇怪的非营利董事会的。周五，该董事会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解雇了他的首席执行官职务。六天后的今天，他再次担任了同一家人工智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只不过这次董事会已经焕然一新，而该公司已经拥有了相当于天命的技术。

在写到屋大维从 18 岁的孩子变成罗马第一位皇帝奥古斯都·凯撒的一系列不可预测的事件时，加迪斯描述道：“屋大维不可能把这一切都计划好。相反，他是在保持目标的同时抓住了机会。屋大维安牢牢把握着罗盘的航向，同时避开沼泽。”

OpenAI 过去五天的情况也是如此。这种情况并不在阿尔特曼的计划之内，但结果看起来却像是他计划的。

事件发生时就有人设想过反转

正如小指头告诉瓦里斯那样，对于大战略家来说：“混乱不是深渊。混沌是阶梯。”

2008 年 8 月，阿尔特曼那时候才 24 岁，还只是 YC 资助的一家叫做 Loopt 的定位社交网络的首席执行官，Y Combinator 创始人保罗·格雷厄姆（Paul Graham）在一篇博客文章中写道：“当我们预测会有好的结果时，能取得好结果的初创公司的支持性论据会出现的品质包括坚韧、适应性、决心……山姆·阿尔特曼拥有这些品质。就算把他发配到一个满是食人族的岛上，五年之后，他归来也会成为国王。”

八个月后，也就是 2009 年 4 月，格雷厄姆写了一篇关于过去 30 年来最有趣的五位创始人的博客文章。  保罗·格雷厄姆谈到了乔布斯、拉里·佩奇（Larry Page）与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但他把聚光灯打在 24 岁的阿尔特曼身上：

保罗·格雷厄姆愿意破例把山姆·阿尔特曼放进来

在战略或抱负问题上，我会问‘Sama会怎么办？’”

战略与抱负的结合本质上就是大战略。在阿尔特曼取得任何成功之前，格雷厄姆就因为他拥有大战略而挑中了他。

怎么看待OpenAI的这出大戏？如果你解读成阿尔特曼在几天内摆脱了糟糕情况并取得了好的结果的话，那就肤浅了。

这是不断培养自己能力，最终匹配上自己的抱负的结果，这个过程至少积累了 15 年，你还要具备足够的适应性，并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运用好这些能力。

抱负与能力要对齐

《论大战略》的一条元原则是抱负与能力对齐的重要性。

如果说这篇文章只能总结成一点的话，这条就是。所以我们会花最多时间来谈这个。

迪斯写道：“拿破仑因为把抱负与能力混为一谈而失去了他的帝国。但林肯没有这样，从而拯救了他的国家。”

时间、空间和规模。拿破仑因为自己的能力并没有与征服俄罗斯这个挑战的规模对齐而失去了他的帝国。林肯则通过耐心等待发布《解放黑奴宣言》的适当时机而拯救了他的国家。

屋大维，也就是后来的凯撒·奥古斯都，则是逐步发展他的能力来匹配上他的抱负。

公元前44年，尤利乌斯·凯撒去世后，他的继承人屋大维足足等待了17年才将凯撒传给他的罗马共和国的领导权夺回来。在那段时间里，他经历了分分合合，打过胜仗也打过败仗，他不断地扬长避短，耐心地等待敌人自取灭亡，终于逐渐成为了罗马帝国人民心目的罗马帝国的象征。 他靠增强自己的能力来匹配自己的抱负。

普里马波塔的奥古斯都

通过等待时机，通过将时间视为自己的盟友，并增强自己的能力来实现抱负，他获得的权力比尤利乌斯·凯撒还要大，他维护了罗马共和国的门面，同时实际上领导着新的罗马帝国。他避免了前任的垮台，并在接下来的 13 年里一直统治着这个帝国，直到他 77 岁生日前夕因自然原因而去世。

在思考罗马帝国的事情上大家已经投入了多少时间？也许还不够！

在《选择好的追求》一文中，Markie Wagner 与 Trae Stephens将创始人比作是拥有“特定资源、技能与权力”的玩家。

对于大学时代的马克·扎克伯格来说，为大学生建立一个社交网络是一个很好的追求，因为这项追求利用了他的特定资源、技能和权力。帕尔默·拉奇 (Palmer Luckey) 以 20 亿美元的价格将 Oculus 卖给了年纪比自己大的扎克伯格，因为他有一个好的追求，一个更高的抱负来匹配他更强大的能力：国防现代化。

扎克伯格与帕尔默·拉奇

扎克伯格和帕尔默·拉奇如今都在实现他们在青少年时期没法做到的事情。如果你的能力只有1 级，那就得需要先升级自己的能力才能去追求 10 级抱负。对于屋大维和山姆·阿尔特曼来说也一样。

在过去一周这所有得疯狂事件当中，掌握看来最引人注目的是阿尔特曼获得的支持：来自其他创始人、投资者、技术社区，最重要的是来自 OpenAI 员工的支持。

那个周五下午当消息刚传出时，考虑到董事会博客文章里面的措辞，人们认为阿尔特曼一定是做了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不过，Airbnb 的Brian Chesky 与 SV Angel 的Ron Conway 等知名创始人和投资者很快就开始为他辩护。不久之后，X 上就充斥着来自许多创始人的推文，十多年来，阿尔特曼一直默默地为这些创始人提供着超乎寻常的帮助。

这种叙事的转变给予了他反击的力量，如果他过去在硅谷的这18年没有不断增强自己的能力来匹配上自己的抱负的话，这是不可能的。

当周六早上有消息称阿尔特曼与 OpenAI 联合创始人兼总裁 Greg Brockman 已经在跟投资者讨论要做新东西时，这些谣言的可信度显得很强，这是其他刚开始创业的创始人不会有的。

到了周六晚上，当有关阿尔特曼可能重新担任首席执行官的传言开始流传时，这似乎几乎变成了既成事实。那天晚上，阿尔特曼发推文说“我非常热爱 openai 的团队”，而OpenAI的各位员工则以爱心符号做出了回应，他们纷纷表示，如果阿尔特曼走的话，他们也会用最 2023 的方式离开。

谈判一直持续到周日。似乎阿尔特曼跟Brockman会回归，而走人的变成了董事会。然后到了周一早上，我们一觉醒来就收到了一个重磅炸弹：Twitch 首席执行官 Emmett Shear 将成为 OpenAI 的首席执行官，而阿尔特曼与Brockman将领导微软内部的一支新的人工智能研究团队，并且会带来一批 OpenAI 员工。

本身是大战略家的萨蒂亚·纳德拉（Satya Nadella，微软CEO）与山姆·奥尔特曼是赢家，而 OpenAI 董事会是输家。

但这出大戏并没有就此结束。周一早上，西海岸时间的黎明时分，770 名 OpenAI 员工当中有 500 多人（最终超过 95% 的员工）签署了一封公开信，威胁称如果当前董事会的成员不辞职并让阿尔特曼与Brockman官复原职的话，他们就通通走人。

OpenAI 员工的公开信

过去几天的时间表明，董事会解雇阿尔特曼的理由显然是站不住脚的，而且不管事实如何，阿尔特曼都得到了人民的支持。

从今天早上开始，阿尔特曼已经重新担任了OpenAI的首席执行官，并组建了新的董事会。

阿尔特曼完美地应对了突发状况。他利用了职业生涯所积累的能力和关系，并在追求长期目标的具体细节上保持了灵活性，表现出自己要为通用人工智能继续努力的意愿——不管是在新的初创公司、微软还是留在 OpenAI。

这是十足的屋大维。

加迪斯写道，当屋大维在他的对手安东尼垮台后达到权力的顶峰时：

他用表现出放弃的意愿而获得了权威，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公元前 27 年的第一天，他出人意料地放弃了所有。惊讶的元老院别无选择，只能禁止这一行为，并授予屋大维元首（“第一公民”）的头衔，还给他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奥古斯都。

反过来，OpenAI董事会却忽视了大战略的教训，在政变中惨遭失败。

正如加迪斯所警告那样，“对于奥古斯都和马基雅维利来说，这一原则反映了常识：如果你必须使用武力，就不要摧毁你试图保护的东西。”

他们几乎毁掉了这家公司，最终也毁掉了他们对公司的监督。

为什么？

他们的能力配不上他们的抱负。

事实上，他们似乎严重误判了自己的能力，认为公司不稳定的治理结构给了他们为所欲为的余地，却没有意识到真正的权力不是来自文件，而是来自人民的意志。

他们没有意识到，如果没有员工，OpenAI 就一无是处。

他们没有保持生态敏感性。他们对科技界的了解不够深，没法理解大多数人会支持阿尔特曼，他们对投资者的了解不够深，没法知道他们会施加多大的压力，他们对公司的了解也不够深，意识不到员工会走人。他们没有意识到从安全主义到加速主义的微妙转变，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得到的支持会这么少。

他们向国王发起攻击，但没有成功，于是只好拥立他为皇帝。

成为大战略家

我想说的是：尽管过去的一周很疯狂，但情况还会变得更加疯狂。

我已经在不停地敲钟了，但我敲得还不够大声：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疯狂。

科技公司在未来几年打造出来的产品甚至会连我那已算乐观的思想也始料未及，并会赋予它们前所未有的力量。那些公司将会与民族国家竞争。它们已经可以与民族国家相媲美——苹果 2023 年的收入将达到 3830 亿美元，按国家（地区） GDP 计算的话苹果将位列全球第 41 位，介乎中国香港与南非之间，虽然将收入与 GDP 对比并不完美，但这些数字可不是开玩笑——科技企业将会更强大的对手一争高下。

像我们刚刚在 OpenAI 身上所目睹的，像长达数十年的核攻击，像政府反加密货币的Operation Chokepoint 2.0那样的战争，将变得越来越多，而不是越来越少。

这没什么不合理的。赌注太高了。

如果你正在阅读本文，并且你有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务必要知道这一天即将到来，但不要让它阻止你。知道这就是你所要面临的未来，并开始制定你自己的大战略。

获得与你的抱负相匹配的能力。保持生态敏感性。建立联盟。拥抱混乱。了解理论，同时接受理论没法在实践中生存的事实。战术上要灵活，但志向要坚定不移。

当然，也要记得去看看《论大战略》。我已经从这本书里面吸取了一点点的教训。试着把自己放进加迪斯所讲述的故事的背景之中，去思考你如果是当时的历史伟人的话会如何思考。

在假期即将来临之际，当我们都有一点时间去放松和反思时，请思考一下本书的终极主题：弄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你在努力实现什么目标，为什么？

对于一小群充满激情的人来说，现在是用不流血的方式改变历史进程，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最佳时机。制定你的宏伟战略并开始实施吧。

译者：bo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