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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a已来,电子时代的文学命运究竟如何?

作者:天涯杂志发布时间:2024-03-31

原标题:Sora已来,电子时代的文学命运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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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2月16日,OpenAI CEO 山姆·奥尔特曼(Sam Altman)在公布刷屏业界的文生视频产品Sora后,在社交平台X上发文称:“OpenAI所有关键资源均已到位,专注于打造AGI(通用人工智能),你或许应该考虑加入我们。”

今日OpenAI在Runway、Pika、谷歌、 Meta之后,正式加入AI 视频生成领域的竞争,推出AI视频生成产品Sora。OpenAI官方介绍称:如果给定一段简短或详细的描述或一张静态图片,Sora 就能生成类似电影的 1080P场景,包含多个角色、不同类型的动作和背景细节。

OpenAI官方表示:“Sora是能够理解和模拟现实世界的模型的基础,相信这一功能将成为实现AGI的重要里程碑。”

现在不单是文学界,整个影视产业的命运都将开始发生巨变,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到来。

1998年第6期《天涯》,南帆发文《电子时代的文学命运》。如今26年过去了,我们回顾这篇旧文,对理解今日之情境仍有借鉴意义。

电子时代的文学命运

南帆

现在看来,比尔·盖茨《未来之路》的出版如同一个富于象征性的文化事件。无论是这部著作的书名、这部著作的巨额销量还是不乏神话意味的某些科学准幻想,人们无不察觉到种种意味深长的迹象。《未来之路》不仅以乐观的口吻描述了计算机技术的前景,同时还预测了计算机技术的如何介人未来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必须承认,这同样是一种谈论历史的方式。对于许多人来说,使用芯片、软件、网络、比特、光盘储存器、电子邮件、信息高速公路这样的术语谈论历史似乎比使用另一些术语更为简明,例如阶级、剥削、经济体制、意识形态、剩余价值,如此等等。的确,这些术语同样指向了历史的某些重要问题:称之为“信息社会”的转折是否已经来临?社会财富的分配方式产生了什么改变?大众传播媒介承担了哪些前所未有的文化功能?公众与政府之间的对话怎样在不同的环境之中展开?国界、海关、地域性的法律与意识形态如何遭受信息传播的挑战?教育形式产生了哪些革命?……显而易见,《未来之路》的叙述与分析流露出成功人士的自信,流露出对于现代技术的信赖,这潜在地主宰了作者对于未来历史的想象。比尔·盖茨的身份是计算机专家与商业巨子,因此,他的历史想象似乎具有特殊的威信—后现代社会正在达成这样的共识:技术专家与商业巨子如今已经充当了举足轻重的历史创造者。

很大程度上,《未来之路》涉及到现代社会的一个重大现象:电子媒介系统的崛起。电影、广播、电视与计算机相继向世,这决不仅仅是一种传播技术的进步。事实上,电子媒介系统正在剧烈地改变既有的文化形态,创立新的社会组织形式,重新配置一系列社会集团的经济地位与相互关系,解除种种文化封锁,同时派生种种新的无形桎梏。然而,奇怪的是,电子媒介系统的巨大功能并未得到充分的观察、描述和诠释。传统学科尊崇的是皓首穷经,“学术”对电子媒介系统这样的时尚之物不屑一顾。或许,这种学科结构可以追溯至某种知识观念。这样的知识观念保持了文字典籍的崇拜,并且亦步亦趋地将既有学术问题的线索作为“无一字无来处”的依据。这个意义上,电子媒介系统因为历史的短暂而无法纳人经院式考察的视域。电子媒介系统仿佛不过是一个供人玩赏的尤物,人们可以抱怨、奚落、拒绝或者享用、沉迷、顶礼膜拜,但是,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是一个支配社会现实的强大体系,没有多少人有兴趣谈论这样的问题:哪些份量沉重的历史问题已经为神奇的电子技术所解构?另一方面,电子技术的神奇同时又遮蔽了哪些具有同等份量的历史问题?

现实正在改变。电子技术进驻社会的众多区域,介人金融商务、通讯传播、知识贮存以及医疗、艺术、购物、娱乐。众多技术专家频繁地使用“革命”形容这样的改变。电子技术不仅极大地解放了人们的躯体,启示了人们的想象;许多时候,电子技术甚至代替人们发现自己尚未意识到的欲望。如果企图概括电子技术为文化史带来了什么,那么,人们不能不看到,电子媒介系统已经产生了一种新型的文化——传统的书写文化正在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

人们已经习惯了一个书写文化组织起来的社会。相对于音乐、戏剧:数学、服饰、建筑、交通信号,文字始终是一个首要的符号体系。从圣旨到咒语,从诗到誓言,从历史档案到法律条款,从国家的独立宣言到商务活动之中的合同书,文字是编织社会之网的物质材料。无论是创世纪的神话还是巴比伦塔的故事,无论是“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的传说还是“敬惜字纸”的风俗,书写文化的至尊地位得到了再三的肯定。远古的时候,书写权力是一种极为重要的权力;这保证了文化与统治阶层的紧密联系。尽管宗教之中的神秘主义者曾经以“拈花微笑”或者“当头棒喝”这样的表意策略破除文字的魔力,但是,摒弃文字的顿悟并没有成为主流。古往今来,书写文化调集了一批又一批自己的英雄——例如作家、诗人、教师、编辑——维持既定的社会文明方式。识字、写作、发表、评论与出版机构的组织、审核、印刷、书籍出售业已构成了完整的书写社会学。这样的文化结构之中,文学理所当然地汇聚了一批天才人物,文学家成为公众崇拜的偶像。

或许,当初并没有多少人估计到,电影的诞生同时是另一种符号体系的诞生。如今,电子媒介系统制造的复合符号全面地诉诸人们的视听感官。影像、声音,即时性与现场感提供了一套富有冲击力的经验。这为电子媒介系统赢得了莫大的威望。尤其是电影与电视解决了叙事问题之后,影像的再现已臻于完美。这对于书籍——书写文化的保存形式——形成巨大的压力。如果说,怀旧之情仍然让许多成人保持了书籍的迷恋,那么,现今的孩童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电视机和多媒体光盘。这不能仅仅形容为时髦。事实上,电子媒介系统之中一系列配音的活动影像扑面而来,有声有色地征服了他们。影像是一种更为感性的符号,文字阅读包含的理性遭到了剥夺。摄像机镜头所造成的震撼顷刻解除了观众的心理防范,异常的逼真产生的敬畏让许多人不由分说地将影像视为现实。这个意义上,大众传播媒介学之中的“注射模式”不无依据。戴维·巴特勒的《媒介社会学》解释说:“注射模式”认为,媒介信息就像皮下注射器一样轻松地刺入人们的肌肤,个人无力抵抗。1相对于强大的电子媒介系统,个人既孤立又脆弱,他们顺从地接受影像的同时也顺从地认同了摄像机背后的价值体系。许多场合,电子媒介系统分割了书写文化的辖区,产生了更为强大的控制功能。作家与编辑已经过时,现今的文化大亨是导演与演员明星。的确,人们有理由相信,公众终将恢复鉴别与判断影像符号的辨识力,种种文化群体将以不同的姿态与电子媒介系统合作;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击穿电子媒介系统的迷惑远比对抗书写文化困难。

书写文化的一个苦恼通常是不够“真实”——真实仿佛是一种货币的含金量。新闻、历史著作或者调查报告、法庭证词无不竞相标榜真实。现实主义文学推崇所谓的“客观”再现。现实主义文学试图让种种景象自然而然地涌现,叙事人必须尽量地隐去修饰的痕迹。这样的意义上,现实主义文学通常将叙事人出面议论表态视为笨拙之举。无论是修辞、叙事的视角,还是形容词的选择,现实主义竭力清除个人的价值倾向,避免被认为某种意识形态的说客。因此,现实主义文学的理想常常是,作品之中的景象如同来自一台摄像机不动声色的拍摄。的确,人们对于摄像机并没有多少戒意。人们没有意识到,摄像机同样服从于操纵者的意志——例如经常出现于电影或者电视之中的“固定形象”。“固定形象”往往是某种社会观念的产物,导演与演员赋予某些认物固有的想象性特征,让人们一眼就能辨识这是黑人,犹太人,犯人,秘书,家庭主妇,弱智者,科学家,黑社会头目,如此等等。这里,“固定形象”仿佛全面为自己的表演负责,他们的言行举止直接赢得了人们的赞许或者憎恨。影像的真实外观遮盖了人为性,导演与演员的精心设计巧妙地掩藏起来。无论是性别歧视还是种族压迫,无论是巧妙的对比还是恶意的嫁接,电子媒介系统总是说服人们将这些影像视为“本来如此”的现状。如果说,大众传播媒介通常为统治者所控制,那么,其中的电子媒介系统比书写文化更善于掩护统治者的统治意识。戴维·巴特勒曾经将大众传播媒介形容为统治者“拴在长皮带上的狗”2)事实上电子媒介系统的皮带肯定会更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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