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国家公园成为本土物种的"诺亚方舟"，《国家公园法(草案)》建言

本文来源于“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
https://mp.weixin.qq.com/s/xX8Ah8OvHJLfcIqIY4UkpA
作者 | 王昆山

本文约2200字，阅读约4分钟

2024年9月，有关部门发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公园法(草案)》，广泛征求意见中。我们在研究这个草案的过程中，注意到：该草案对于自然生态系统、自然资源、自然景观以及生物多样性丰富区域的保护已经有了明确的阐述，但遗憾的是，目前的条文中并未对物种层面的保护作出具体规定，尤其是本土物种的保护。“物种”（species）是生态系统的基石，它们的存在和繁衍对整个生态系统的稳定性和功能至关重要。但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生物多样性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许多本土物种已经在其原生地消失或濒临灭绝。如果国家公园作为一个广阔且少受人类干扰的自然保护区，无法承担起保护地方传统物种及其种质资源的责任，这无疑是法律设计上的一个遗憾。

图片来源：全国人大网

我们先来假设这样的一个例子：

【例】如果某地存在一个物种，几近灭绝，但是它在附近的这个国家公园里面并没有现在的分布。该物种只要我国某基因库已知有保存部分种子。这样的情况下，该国家公园，是否有责任将其“重引入”、让这个物种在国家公园的地界的保护内“复活”？

我们知道，现代人类社会的发展已对全球生态系统产生深远影响，其中最为突出的表现之一就是物种的丧失。无论是森林砍伐、湿地破坏，还是城市化扩张，生物多样性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具体到中国，大量本土物种在过去几十年中逐渐消失，许多曾经广泛分布的物种已在野外难觅踪迹。尽管某些物种的基因或种子资源可能被保存在基因库中，或在一些隐蔽的偏远区域仍有小规模存在，但总体趋势令人担忧。传统物种的消失，不仅仅是物种本身的丧失，还可能导致整个生态系统的失衡。生态系统依赖于物种间的复杂关系，一旦关键物种消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进而影响整个生态系统的功能和稳定性。

“国家公园”作为自然保护地体系的核心，承担着维护生态系统原真性和完整性的任务。它的广阔面积、丰富的生态资源以及较少的人类活动干扰，为生物多样性保护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因此，国家公园不仅应该保护大尺度的自然生态系统，还应该在微观层面上，着重保护那些濒临消失的本土物种。这些物种虽然可能在某些动物园或植物园中得到迁地保护，但就地保护在维持生态关系、恢复自然繁殖和适应环境等方面具有更大的优势。国家公园是物种原生地最接近的自然环境，应当优先成为抢救性物种保护的核心区域。

不要让种质资源保护仅成为基因库、末日种子库的责任。

国家公园，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让它发挥生物多样性“避难所”、“诺亚方舟”的功能。

摄影：黄成德 （图文无关）

如果《国家公园法》未能明确国家公园的物种保护功能，将可能导致物种保护行动的滞后或分散化。尽管现有的动物园、植物园和基因库也建了不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为物种提供迁地保护，但这类保护的局限性不容忽视。迁地保护（ex-situ）无法完全模拟物种的自然栖息环境，许多物种在迁出原生地后很难恢复其自然行为，甚至可能难以繁衍生息。而国家公园作为天然的（草案中描述的“原真性”的）、少受人类干扰的保护地，可以为物种的就地保护提供更为合适的栖息地条件。通过在《国家公园法》中明确针对物种保护的专门条款，确保国家公园具备必要的法定责任和资源，就能够对濒危物种进行及时的、抢救性的保护、物种恢复。这不仅能够提高物种的存活率，也有助于生物多样性的长期维护。

考虑到本土物种的不可替代性、以及生态系统复杂的联动性，笔者认为，国家公园的法定保护范围，应当从目前的“生态系统”层面进一步扩展到具体的物种层面。国家公园拥有保护地方传统物种的天然优势，尤其是那些在当地历史上曾有分布，但由于人类活动或其他因素而逐渐消失的物种。通过国家公园这一广阔、自然的栖息地，对这些物种进行抢救性保护，不仅能恢复其野外种群，还能维护其基因多样性及生态关系。

为了有效应对生物多样性危机，国家公园法应明确规定国家公园承担着不可推卸的保护地方传统物种的职责。建议法律条文应确保地方政府和国家公园管理机构共同参与本土物种的调查、保护和恢复工作，特别是针对那些在当地消失但仍有复原希望的物种。此外，法律应规定建立抢救性物种保护机制，确保物种保护不再局限于迁地保护，而能够优先在本地开展，最大限度地减少物种丧失对生态系统的长期影响。

蕨类植物。摄影：Linda（摄于北京植物园展览温室）  ©绿会融媒·“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图文无关）

以上，笔者认为，将物种保护特别是地方传统物种的保护写入《国家公园法》具有极强的现实紧迫性和法律必要性。国家公园作为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应仅仅承担生态系统的整体保护，更应担负起抢救和恢复本土物种的责任。这份责任，不能推给动物园、植物园、基因库，而应该就近的，由当地或者不远地方的国家公园给承担起来。

“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这个词源自《圣经》中的《创世纪》，讲述的是上帝因为人类的罪恶决定用洪水毁灭世界，然而上帝指示诺亚建造一只方舟，带上自己的家人和各类动物，以保留地球上的生命。诺亚方舟的核心意义在于其作为生存与保护的象征，通过选择性地保存物种，使得这些物种在灾难过后能够重新繁衍生息，维护生态平衡。诺亚方舟的概念强调了多样性的保存，笔者觉得，国家公园也可以像“诺亚方舟”——可以将国家公园作为保护、保存本土物种的重要区域。国家公园不仅仅是一个保护现有物种的地方，还是一个可以进行生态恢复、重引入的区域。

（注：本文仅代表资讯，不代表平台观点。欢迎留言、讨论。）

文 | 王昆山

编辑 | 绿茵

排版 | 绿叶

读者来稿·欢迎评论

QUESTIONS &  CRITICAL THINKING

【参考资料】

http://www.npc.gov.cn/npc/c1773/c1848/c21114/gjgyf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