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袭击、抢劫，17世纪波兰贵族间的暴力行为

Antoni Olbrychski 著 环尹 译

尖叫、枪声，草屋顶燃烧爆鸣，并非有激烈的公战。国势暗弱，17世纪的波兰贵族们争相以私斗止纷。

决斗

 波兰的决斗问题很复杂。研究17世纪社会的学者强调，这一时期的暴力非常常见，但另一方面，关于决斗的记录却非常少。也许严刑峻法部分按压住了贵族们的好战情绪，或者说私斗者会捂住盖子不让上峰知晓。古代波兰日记中的记录很难确定其真实性，大部分士兵日记并没提过决斗。不过我们可以看看他们所描述的挥刀经历。

扬·波佐布特·奥德拉尼茨基（Jan Poczobut Odlanicki）无疑是侠盗中的佼佼者，他在服役期间多次操刀决斗，不过他所描述的战斗完全没有我们在文学或影视作品中见到的浪漫色彩。波佐布特会因小事暴起挥刀，简单粗暴料理对手。他经常打伤对方的手，使其无法继续战斗。若战至激烈时，对手的头也不免被重创。他曾描述过一次差点杀人的冲突，若真弄出人命，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虽然决斗造成的伤口容易藏起来，可晨训时有人缺席就不好藏了，一旦被指挥官发现，我们这位日记作者难逃严惩。

17世纪最著名的波兰日记作家扬·克里索斯托姆·帕塞克（Jan Chrysostom Pasek）更详细地记录了他的战斗经历。他的决斗过程满是动感十足的斩击、防御和飞扑，还有很多脏招诡计。一日，帕塞克与一名醉醺醺的贵族起了争执，他试图缓和局面，可惜没成功。然后双方打了一场，帕塞克赢了。接着他又不得不与第二个人继续战斗，那人是刚刚落败的贵族的兄弟。帕塞克成功战胜了第二个挑战者。但马上第三人跳出来要继续决斗，并且建议去营地外面打。那人让帕塞克带路，结果突然一刀朝他头劈了过去。所幸帕塞克的帽子挡下了这刀。于是他蓄力一刀劈他脸上，又冲面门一拳把他打翻在地。帕塞克非常愤怒对手的偷袭，一直拿刀背殴打对手，直到全程围观的士兵们强行拉开了两人。更有趣的是，他在日记中透露，当天军营里至少发生了15场不同的决斗。

袭击

在旧波兰，理论上为执行法院判决而进行的袭击是合法的。如果涉及土地权纠纷，一群武装贵族会在斯塔罗斯塔（皇家官员）的带领下抵达庄园，并宣布新的法律判决。如果不接受，那他会被强制驱逐。然而案件往往会因多轮上诉而变得复杂而冗长，再加上底层贵族对复杂的法律一无所知。因此，袭击的组织往往很随意，以图加快案件进程。历史学家将此类事件称为“私人”或“非法”袭击。这类行为以流血和抢劫为特征，几乎与斗殴无异。

突袭的目标是彻底解决任何制造麻烦的邻居。因此贵族会召集支持者并武装随从，骑着马，带着这帮乌合之众，踏上对手的土地。各种意外因素迫使着贵族做好防御措施。他会在庄园内设置路障，试图击退袭击者或尝试谈判。不过胆大包天的袭击者往往会趁机抢劫。此时除了用武器反击别无他法。在大门和路障被棍棒、军刀和斧头摧毁，脑门子被枪顶着后，失败者不得不签署各种文件——例如，放弃有争议土地的权利。1693年，塞缪尔·格洛温斯基 （Samuel Głowiński）偷袭了克日什托夫·格拉布斯基（Krzysztof Grabski），他举枪过头大喊道：“......我们要把你碎尸万段，赶紧签字，你没得选......否则我们射爆你脑袋。”

在进攻时，袭击者经常采取出其不意的工作方式。但袭击者的行为相当明目张胆，他们不蒙面，并且大声宣布自己的身份和袭击原因。袭击是为了建立新的法律秩序，因此必须明确受益者是何人。然而，失败的一方并不会甘于接受现状。在积聚力量之后，他们也会组织自己的袭击。一旦暴力机器启动，就很难停下来了。

抢劫和斗殴

波兰的贵族人口比例比西欧国家要高，这意味着巨大的贫富分化。有权有势的巨头拥有数百个村庄、自己的城市和军队，小贵族却被迫自己种地。贫困滋生犯罪，部分人干脆落草为寇。擅长抢劫并有党羽的贵族被称为“大师”。1658年，首领斯特凡·科特科夫斯基（Stefan Kotkowski）纠集六名同伙（其中一人为女性），在路上袭击了旅行的多布罗戈斯特·西耶斯基（Dobrogost Siąski），抢走了他的银器、锡盘和衣服。后来官府抓住了罪犯。尽管这样的抢劫可判处死刑，可这些劫匪是地头蛇，很可能逃脱严刑。

不止是钱财，荣誉乃至简单的口角都可能引发暴力。1659 年，瓦尔里安和沃伊切赫·罗戈津斯基兄弟（the brothers Walerian and Wojciech Rogoziński）在集市上攻击皮奥特·赫莱夫斯基（Piotr Chlewski）。兄弟俩把赫莱夫斯基拽下马，用军刀的刀面殴打他，揪着他头发把他拖进阴沟里，最后还威胁他不准告官。赫莱夫斯基不知道为何挨打，兄弟俩并没有抢他钱。尽管被威胁了，赫莱夫斯基还是决定通过法律手段寻求正义。我们不知道审判结果如何。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诉讼）双方称自己是受害方并提出抗议。今天的历史学家很难判断谁对谁错，只有发生过暴力的事实是不可否认的。

暴力泛滥？

 我们要记住，与法庭记录所呈现的画面相反，前波兰共和国并非完全由强盗和土匪组成，虽然当时的暴力行径确实比今日多得多。虚弱的中央权力无法有效解决臣民之间的纠纷，因此贵族们选择自行处理。比起冗长的诉讼，武力可以更快消除一个人荣誉上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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