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罗马是欧洲历史上历史最为悠久国度。但其在大多数时候,以守成,苟住和中兴的局面为主,可称强盛的时期非常之少,为后世公认的两个黄金时代:查士丁尼王朝的查士丁尼大帝时期和马其顿王朝的巴西尔二世时期。两个王朝有其相似之处,首先便是它们都带有强烈的军人背景。查士丁尼王朝创建者以禁卫军为改朝换代的力量之源,马其顿王朝则以军人皇帝辈出而著称,而查士丁尼大帝和巴西尔二世正是各自将该王朝的军事胜利推向顶峰的集大成者。但他们的军事胜利如果比较起来却又是很有区别的,以下仅仅个人看法浅浅做个小对比。
军事征服的信条与规划
查士丁尼:查士丁尼大帝“再征服战争”的原则似乎是唯“恢复罗马帝国旧领”至上的,为此,在财政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他仍旧不惜以巨额贡金卑微地向当时对帝国最有威胁的“头号强敌“萨珊波斯买取脆弱的和平。以此腾出手来对意大利的东哥特人和北非的汪达尔人等并未与帝国爆发直接冲突的敌人。
巴西尔二世:巴西尔二世的军事征服更多程度上似乎是以务实为指导原则的。他对于长期困扰帝国,能够直接威胁到帝国腹地甚至首都的保加利亚人给予了强力到称得上残暴的打击,为帝国北方边境带来了长期的稳定与和平。巴西尔二世对帝国东北边境亚美尼亚诸国的战争在一定程度上大大削弱了长期在帝国内部动乱与政变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亚美尼亚系军事贵族。至于巴西尔二世在东方的战争,个人觉得这更像是巴西尔二世在反击法蒂玛王朝之余,为帝国之后在东方再扩张打下的基础,不过在巴西尔二世之后。马其顿王朝再无雄主。
综上,在军事征服原则和规划上,巴西尔二世比查士丁尼大帝更加务实,他将军事资源投入到了那些已经直接威胁到帝国的敌人,并颇有成效。而查士丁尼大帝以“恢复昔日罗马帝国全领”为最高宗旨的军事征服虽然确实让很多精罗狂喜,但对于他本就财政紧张的帝国来说,却无疑是种难以承受的负担。且理想化的对外扩张虽然极大地拓展了帝国的版图,但实际收益几何也有待商榷。
开疆拓土的面积
查士丁尼:在开拓领土方面,查士丁尼大帝取得的胜利似乎更为宏大。他依靠贝利撒留为代表的出色武将以及纳尔西斯为代表大宦官的统军作战,相继攻灭了北非汪达尔王国,盘踞意大利亚平宁半岛的东哥特王国,以及伊比利亚半岛南部的西哥特等势力,几乎光复了原西罗马帝国除高卢、不列颠以外大部分的旧有领土。
巴西尔二世:巴西尔二世在位期间,向北彻底攻灭了困扰拜占庭帝国多年的外敌保加利亚第一帝国。在东方重新将叙利亚地区纳入帝国的统治范围,除此之外,巴西尔二世还出兵经略了帝国边境“颇为反复”的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王国,将大部分它们的领土变成帝国的直辖领地,在西边收复了拜占庭在意大利南部的传统势力范围。巴西尔二世在位末期还想收复罗马帝国在地中海的传统领地西西里,但皇帝本人不幸在远征前夕病逝。
如果单纯从开拓及光复领土的面积来说,查士丁尼大帝的军事征服明显要比巴西尔二世的更为宏大。
开拓及光复领地的稳定性
查士丁尼:查士丁尼大帝光复的大多数领土在其去世后不久便相继沦陷。查士丁尼一世死后不久,伦巴第人便席卷入侵了意大利亚平宁半岛,并占领了其中大部分地区。广阔的北非以及埃及地区在7世纪的“阿拉伯征服”浪潮中也全部沦陷敌手。
巴西尔二世:从巴西尔二世彻底征服灭亡保加利亚第一帝国起算,拜占庭帝国对保加利亚地区实际统治时间共计167年。在东方的叙利亚地区,自巴西尔二世收复之日起,拜占庭帝国对该地的统治大约持续了约75年。巴西尔二世在亚美尼亚地区的功业崩塌迅速,在公元1067年便被新兴的塞尔柱帝国摧毁(该年,塞尔柱帝国占领亚美尼亚全境)
综上,查士丁尼大帝的所谓“恢复昔日罗马帝国荣光”的再征服运动的根基是如此薄弱,耗费巨亿的再征服运动仿佛已经耗尽了帝国所有气力,以至于对于征服后的土地,帝国根本无力进行有效的巩固统治。以至于其如黄粱一梦般在外敌的入侵狂潮下飞速崩溃。
巴西尔二世的军事征服相对而言要长远许多,尤其是对帝国长久以来劲敌保加利亚第一帝国的长久征服,大大拓展了帝国在北方的战略纵深,即便是在风雨飘摇的科穆宁王朝初期,帝国对保加利亚地区仍然稳固,这也成为后来科穆宁王朝中兴的力量之源。至于巴西尔二世在东方的一系列胜利,虽然因为后继无人而无法成为帝国进一步向东方拓展的跳板,但长期的有效统治使得帝国的势力依然可以轻易辐射到东方,虽然国力大幅衰退但仍不失为一个“国际帝国”。
综上,在征服地区的稳定性和规划性上,巴西尔二世要胜于查士丁尼大帝。
对外战争对帝国财政的影响
查士丁尼:如果要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查士丁尼大帝发动“再征服战争”的背景,类似汉武帝时期对匈奴发动的“汉匈全面战争”的情况,是以前代人的经营和积累的财富为资本的。汉武帝是依靠“文景之治”积累的财富,而查士丁尼大帝发动战争所依靠的主要是理财大师阿纳斯塔修斯的财富积累,据说在阿纳斯塔修斯去世时,君士坦丁堡的皇家国库里已有了高达32万磅黄金的财政积蓄(144吨,2300万苏勒德斯),几乎相当于帝国整整3年的财政收入。虽说是相当富足,但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况且有着“光复罗马全境”执念的查士丁尼大帝从来不惜多面开战和连年用兵,乃是罗马皇帝中穷兵黩武的典范,雪上加霜的是,查士丁尼大帝为了他“收复西罗马旧领“的执念,不惜以巨额的贡金来稳住东方的强敌萨珊波斯,这让本就因庞大军费而濒临破产的帝国财政又遭重创。而且,在被征服运动中的北非等地,与东罗马帝国的核心区域相隔甚远,大大增加了帝国的统治成本,又比如意大利亚平宁半岛,常年的战争使得当地异常萧条残破,帝国在亚平宁的征服可谓入不敷出。因而,后世普遍认为,查士丁尼大帝的“再征服战争”是帝国后来财政崩溃的重要原因,
巴西尔二世:尽管巴西尔二世是拜占庭帝国上最著名的“军人皇帝”之一,但与其他很多让财政大臣崩溃的军人皇帝不同,巴西尔二世是很懂“战争经济学”的。他很务实选择将与帝国接壤的强敌作为军事征服的对象,这不仅大大降低帝国对这些新领地的占领和统治成本,并且赤裸裸地说,这有助于帝国掠夺战败者的财富,达成以战养战的目的。就这样,保加利亚沙皇,亚美尼亚王室以及东方法蒂玛领主的财富在战争中易主,极大补充了帝国的战争支出。除此以为,巴西尔二世是出了名地“农兵慈父”,他几乎是拜占庭帝国有史以来对“土地兼并”最为严酷打击的皇帝,深受士兵爱戴的巴西尔皇帝打击在打击贪婪的大地主方面可说是毫不留情,他推出“代缴法”规定,强制要求拥有大量土地的军事、教会权贵们,为他们无力缴税的农奴代缴赋税,保证了帝国的税收的充盈。再加之,与好大喜功的查士丁尼皇帝相比,巴西尔二世是出了名的勤俭持家“苦行僧”式的皇帝。在种种因素加持下,巴西尔二世给后继者留下了大概有20万塔兰特之多的黄金,其中还不包括其在战争中获得的其他的贵重战利品,巴西尔二世深厚的“战争经济学”水平可见一斑。
综上,在战争与理财方面,巴西尔二世皇帝在客观上似乎远胜破产的查士丁尼大帝。查士丁尼大帝如果看到后世的巴西尔二世,估计要伤心的哭了,毕竟人家是仗也打爽了,还攒了大笔大笔的财政盈余。
皇帝本人的军事才能
查士丁尼:查士丁尼大帝或许是一位颇善谋略的帝王,但在军事才能方面,我确实觉得乏善可陈,正如之前看到的一句关于其的评价“用有限的资源,却梦想统治整个西方世界”,其军事战略在其“恢复罗马帝国旧领”的执念影响下非常地偏狭,常给人以强而为之的感觉,与“顺数而为”的兵家之父背道而驰。在战术层面上,皇帝本人似乎没在历史上有留下有关其御驾亲征的记载,但从其在尼卡暴动中几欲弃城逃跑的窘态而言,其似乎缺乏临危不惧的大将之风。在具体战役中,查士丁尼大帝时期的诸多传奇胜利皆出自其麾下堪比“魔术师”的名将贝利撒留以及其他统军大宦官之手,皇帝本人军事才能未有体现。
巴西尔二世:巴西尔二世是东罗马皇帝中少有的惯于“御驾亲征”之马上皇帝。虽然早年他也曾遭遇图拉真门之败,并曾在“两巴达斯之乱”中被逼至困守君堡的绝境,但这些惨痛的经历促成了巴西尔皇帝的凤凰涅槃。在之后的岁月里,巴西尔皇帝如“军神”一般,通过不辞劳苦地御驾亲征,,取得了一系列辉煌的胜利。在巴西尔二世皇帝统治时期,帝国最辉煌战役之一——克雷西昂战役便是由皇帝亲自指挥的,在这场对保加利亚第一帝国灭国之战中,巴西尔二世皇帝率军大破沙皇萨穆埃尔的军队。据说其在战后活活剐去了大量保加利亚俘虏的双眼,每一百名俘虏中留一个独眼,由其带队回国,凄惨的一幕直接将保加利亚沙皇吓得当场心脏病发作暴毙,令帝国敌人闻风丧胆的“保加利亚屠夫”之名由是诞生。这位“战神”般的军人皇帝获得了帝国军队无限爱戴,他被誉为马其顿王朝的“军队之父”。
综上,在个人军事才能上,巴西尔二世皇帝从客观上来说是远胜查士丁尼大帝的。
最后,综上的综上。浅浅将东罗马帝国武德最胜的两个皇帝进行一个小对比后,我个人认为虽然巴西尔二世开拓版图的面积不及查士丁尼大帝,但
巴西尔二世的武功是更加不注水的。毕竟,据说在巴西尔二世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帝国周围的强敌都仍然非常忌惮保加利亚屠夫为帝国留下的威名而不敢妄动,但查士丁尼大帝去世后,帝国周围的强敌如饿虎吞羊一般向帝国发动了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