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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世纪初,位于贵州腹地的龙场驿迎来几位远方来客,他们已经在路上跋涉数月,接下来要在这里羁留几年。为首的是新任龙场驿丞王守仁,可能他自己都未曾料到,一次思想风暴将在大明王朝的荒远角落发生,这次思想飞跃,不仅为宋明理学续写篇章,成为中国哲学史上绕不过去的重要节点,而且余波激荡,影响波及近世及海外。
王守仁便是王阳明,这次思想风暴,被后人命名为“龙场悟道”。
向死而生王阳明
如何在贵州“龙场悟道”?
漫长旅行换来的并不是舒泰的终点,赫赫有名的“龙场九驿”之首,竟然连一座像样的接待站都没有。王阳明写道:“草庵不及肩,旅倦体方适。开棘自成篱,土阶漫无级。迎风亦萧疏,漏雨易补缉。”(《初至龙场无所止结草庵居之》)
这首五言古体诗被中国哲学史学者、北京大学教授杨立华所称道,不仅因为其中朴实自然的诗意流动,情与景的切换与交融,还因为“无怨”。
向死而生王阳明
如何在贵州“龙场悟道”?
漫长旅行换来的并不是舒泰的终点,赫赫有名的“龙场九驿”之首,竟然连一座像样的接待站都没有。王阳明写道:“草庵不及肩,旅倦体方适。开棘自成篱,土阶漫无级。迎风亦萧疏,漏雨易补缉。”(《初至龙场无所止结草庵居之》)
这首五言古体诗被中国哲学史学者、北京大学教授杨立华所称道,不仅因为其中朴实自然的诗意流动,情与景的切换与交融,还因为“无怨”。
在龙场,王阳明如何践行“君子之道”?
王阳明本来是有充分理由来“怨”的,他出身浙江余姚的书香门第,父亲王华为明成化十七年(1481)状元,在京中担任高官,三朝元老。他自小才气逼人,有“成圣”的宏愿,考中进士之前,交往的人物已经是文坛与政坛的显要。
明弘治十八年(1505)十五岁的武宗朱厚照登基,纵容太监刘瑾等擅权,杖毙谏言的官员,数十人受牵连入狱,时任兵部主事的王阳明正是因为温和提醒武宗善待谏官,结果被处以廷杖的责罚,下诏狱,贬谪出京,委以龙场驿丞——连九品都不及的一个小官,带着病齿与风湿的宿疾颠沛流离。这是他人生的重大挫折,王阳明说自己曾经历“百死千难”,应从这里起始。
他的“无怨”也因为经历了宋明理学的洗礼,儒学在汉代之后衰微,唐代佛道二家尤为昌盛,士大夫常常陷于宗教迷狂,在遭受贬谪时又容易怨天尤人,而以“理性”为标志的宋代儒学复兴,使得士大夫普遍有高度的道德自律,在面对困境时保持风骨,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王阳明是要做君子的,“始予至,无室以止,居于丛棘之间,则郁也”(《何陋轩记》),但很快调适过来,诗文中时时透出活泼与生气。
面对青黄不接的绝粮处境,
他亲自开荒耘田,入山采野菜、伐薪柴——
“夷俗多火耕,仿习亦颇便”
《谪居绝粮请学于农将田南山永言寄怀》
“采蕨西山下,扳援陟崔嵬”
《采蕨》
他也有沉痛的思乡时刻,但终归于面对困苦的达观——
“游子望乡国,泪下如心催”
《采蕨》
“薪水良独劳,不愧吾食力”
《采薪二首其一》
他最哀痛的一篇诗文,是被收入《古文观止》的《瘗旅文》。正德四年(1509)秋,自京城而来的吏目带儿子与仆人途经龙场,随后在龙场以西二十里的蜈蚣坡接连暴毙。王阳明得知消息,忙带童子前往掩埋,并写下祭文,是哀悼陌路,也是哀悼自身。他认为吏目等“瘴厉侵其外,忧郁攻其中,其能以无死乎?”,而他“历瘴毒而苟能自全,以吾未尝一日之戚戚也”。
当王阳明把自己置身于儒门弟子的序列,以文明传承者自居时,他的贬谪就有了文化与历史的纵深,他不可能不想到孔子 “厄于陈、蔡”,颜回“箪瓢屡空”,曾点“归咏春风”,和孟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训诫。先贤们已经做出示范,他只需去接受这场淬炼。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在龙场留下的文字中,王阳明反复强调“君子”,一系列起居场所都围绕君子命名。
他一度居于天然溶洞,穴居阴湿,当地热心民众帮他新建了住宅,王阳明将新居命名为“何陋轩”,又建“君子亭”,取“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之意,设有迎客之所“宾阳堂”,也是以太阳为君子,标明心志。他在西园开荒种菜,又成立龙冈书院聚众讲学,首条训诫便是要求学生立志,立君子之志(《教条示龙场诸生》)。
“龙场悟道”,站在儒家“巨人”的肩膀上
在道德自律之外,王阳明也开始了重要的思想探索,龙场驿成为恰如其分的环境。“投荒万里入炎州,却喜官卑得自由。”这是《龙冈漫兴五首》的第一句,也是王阳明的心境写照。
面对仕途挫败与人生困顿,王阳明以身体力行的实践,对自己进行精神与道德上的自我要求,远离险恶政治环境换来时间与空间上的自由,他在孤绝之中向内自省,于龙场驿完成了思想飞跃。
在“居夷处困”之中,他观察物理,也观察人心。贵州学者汪建初提到,王阳明多次在诗文里写到贵州乡民的质朴性情,如“方若未琢之璞,未绳之木”(《何陋轩记》),“语庞意颇质”(《初至龙场无所止结草庵居之》)等。与凶险的官场相比,他在龙场收获了诸多善意,发现不曾读书、性情真挚的人,却更容易接受教化,进而在《象祠记》里提出“天下无不可化之人”的观点。
今日对王阳明如何在龙场悟道向学的想象复现。
来源/《我的1508 问道·十二境》
贵州修文县城还保留着王阳明研读易经的“玩易窝”与曾起居的“东洞”(阳明洞)。从外表看,“玩易窝”像一个布满绿地的公园,内有一个山包,山包下是洞穴,沿着石阶而下,洞穴幽深,岩壁湿滑。
修文民间学者杨德俊1989年开始在县文物管理所工作,是最早参与寻访和保护王阳明修文遗迹的专家。他在1990年代筹集经费,带人清理被破坏严重的玩易窝,发现了洞顶“阳明玩易窝”的石刻文字。石刻是王阳明离开此地80年后,由水西土司贵州宣慰使安国亨题写,成为玩易窝遗址所在的重要证据。
杨德俊指出现在位于“玩易窝”对面的油箩街应为龙场驿原址,而“玩易窝”所在的“小孤山”也不复五百年前原貌。古时“玩易窝”地势较高,山体结构未遭破坏,岩壁应该更为干燥,更像是王阳明觅得的一处洞天福地,用来体悟天理。
钱德洪所著《王阳明年谱》中有如下记载,“忽中夜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寤寐中若有人语之者,不觉惊呼,从者皆惊。始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
这就是被后世津津乐道的“龙场悟道”,似乎得到仙圣点拨,睡梦中的王阳明醍醐灌顶,得出向外物求理是不对的,应该转而向内求索的觉悟。《年谱》的描述充满神秘主义,也成为影响后世观念的主流,仿佛“龙场悟道”是一种顿悟。但相比一夜彻悟,“龙场悟道”更像是一种渐悟,是长时期思考探索的成果。
“龙场居南夷万山中,书卷不可携”,王阳明随身的读物可能只有《易经》,每日坐在石洞里,默记所学经典,有所感悟时就记录下来,大概花了一年又七个月的时间,把五经要旨阐释了一遍,写就《五经臆说》一书,特别指出“盖不必尽合于先贤”(《五经臆说序》),就是说,跟前辈——指朱熹相比有所不同。
宋代儒学复兴可以追溯到周敦颐,到南宋朱熹集理学之大成,在后世被树立为规范,成为科举考试的标准答案。但王阳明对朱熹通过格物来求理的论断一向抱有怀疑。杨立华认为龙场悟道,王阳明首先悟出的就是“知行本体,也就是知行合一”“这是奠定王阳明思想的重大突破,是个人原发性思想创造的初步形成。”此后,“他的思想在知行合一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展开”。
从龙场到贵阳
王阳明如何贯彻“知行合一”?
“知”与“行”是儒家学者一直在探讨的一对概念,提起知行关系,国人未必了解朱熹的“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首先跃入脑海的大概率是“知行合一”。
关于“知行合一”王阳明有过许多阐发,如:“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答顾东桥书》),好比在道理上明白孝顺父母、友爱兄弟,但并不付诸实践,那么就还是“未知”,这是因为私欲遮蔽了本心。在一个文明里成长起来的人,不用特别的教化,不可能不知道善恶是非,而之所以不能践行,就是因为被私欲蒙蔽了真知,只有通过不断去除私欲,才能让良知得以彰显,也即宋明理学家都坚持认为的“存天理、去人欲”。
到了晚期他把这一切总结为更简易直接的“致良知”,“致”有行的意思,致良知就包含了“知行合一”。”尽管“致良知”是在离开贵州许久之后提出的,但王阳明自己也说:“吾良知二字,自龙场以后,便已不出此意。只是点此二字不出。”
贵阳文明书院
如何成为王阳明传播心学的“桥梁”?
王阳明在龙场期间,他的同乡毛科正以提学副使的身份“提调学校兼督理屯田”。
弘治十六年(1503)毛科到任时,迫切想要提振当地文教事业。第二年,毛科觅得一处废宅,连同附近民宅一起买下,兴建书院和提学分司,建造过程中居然挖出一块残碑,显示这里曾是元代“顺元路儒学”所在,此后又建“文明书院”,故新建的书院沿袭旧名。文明书院遗址位于现今贵阳市中心大十字附近,在市府路与法院街的交界,如今只余一块石碑标明位置予以纪念。
正德三年(1508),毛科邀请王阳明来此讲学,对于毛科的邀请,王阳明赋诗一首《答毛拙庵见招书院》予以婉拒。次年,毛科的继任者席书再次邀请王阳明到文明书院执教,与此前文明书院湮没于断壁颓垣的命运不同,文明书院载于史册的故事拉开序幕。
正德四年(1509)闰九月到十二月,王阳明在文明书院登堂教学。席书亲自率领诸生一同聆听。从席书写给王阳明的信件看,王阳明在书院讲了《春秋》中的“春王正月”一段。以当时他已经在撰写《五经臆说》推断,讲授的应该是自己对儒家传统经典的心学诠释。
如果说龙场悟道是王阳明心学的起点,那么在文明书院,他的学说得到了检验和传播,所以有王阳明在文明书院始论“知行合一”的说法。
在撰写于当年冬天的《送别阳明王先生序》中,席书提到“历代文运,必积百余年而后有大儒”,而明代至今一百四十年来“未有妙契濂洛之传,足当太平文运之盛意者”,则是“有待於今”之阳明也。
这个预言是对的,此后人们总结宋明理学最著名的代表人物“程朱陆王”,前两者为“理学”派代表,后两者为“心学”派代表,而明代只有王阳明一人而已。
走出贵州的王阳明
带来一场“心学风暴”
正德四年(1509)十二月,王阳明匆匆告别贵阳,前往江西庐陵担任知县。从前后留下的诗文看出,此时他的精神风貌与两年前已经不同,心态与学问都得到锻造,38岁的王阳明以全新姿态走入波澜壮阔的人生下半场。
如果说在两年前的贬谪之路上,王阳明先是充满浪漫情怀,其后不得不直面现实的惨淡;那么这次的离别之路,有着留恋,更多则是意气风发,迫不及待要与人分享龙场之悟。他途径镇远府(今镇远县),经水路离开贵州,在镇远写下《镇远旅邸书札》,对贵阳诸生叮嘱不尽。
从贵州、湖南到江西,漫漫三个月间,他沿途讲学,宣扬于静坐中体认心中之理,倡导“知行合一”。正德五年(1510)初,王阳明在辰州府龙兴寺讲学一个多月,吸引千余名士子,是他生平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的一次讲学胜会。在《与辰中诸生》中他写道:“谪居两年,无可与语者。归途乃得诸友,何幸何幸,方以为喜,又遽尔别去,极怏怏也”。
三月,他到达江西萍乡,再次拜谒了濂溪祠。两年前,在去往贵州途中他留下一首《萍乡道中谒濂溪祠》,写道:“碧水苍山俱过化,光风霁月自传神。千年私淑心丧后,下拜春祠荐渚蘋。”讲的是自己对于理学开宗人物的崇敬。而此刻他的心情是:“斯文久已无先觉,圣世今应有逸民。一自支离乖学术,竞将雕刻费精神。”(《再过濂溪祠用前韵》)显然已有了学术上的自信,批评朱熹的“支离”与“雕刻”,感慨周敦颐学问至今不张显,将自己视为濂溪传人。
此后他在文治与武功之间讲学不辍,在生命晚期取得极高的声誉,士子学人带着口粮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住满周边寺庙,“夜无卧处,更相就枕席,歌声彻昏旦”(《传习录》),生前画像就被人们争相收藏供奉,逝世后五年在贵阳建阳明祠,五十五年后配祀孔庙。
虽然明清两朝以来,阳明心学逐渐沉寂,但在近现代的东亚社会,它却屡屡迎来高光时刻。
浙江省社科院哲学所研究员钱明谈道:“朱子学比较适合社会稳定的时期,阳明学突出自我的主体性,比较适合变革的时代。”他举例,“阳明学说在日本非常受欢迎的那个时代,正好是处于变革的江户末期和明治初期。朝鲜半岛是一个儒士的国家,所以对阳明学说一直是比较压制的,推崇的一直是朱子学,但进入近代以后,也处于巨变的时代,尤其被日本殖民的时期,朝鲜也非常的推崇阳明学。”
在中国近代“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阳明心学同样成为梁启超等一批知识分子的思想武器。
王阳明离开贵州后,心学却没有离开贵州。
在前往江西庐陵,途径镇远府(今镇远县)时,王阳明给贵阳诸生写信(《与贵阳诸生书》),离开贵州三年后,他还有一封书信《寄贵阳诸生》,开头写道:“诸友书来,间有疑吾久不寄一字者。吾岂遂忘诸友哉?”有念念不忘之意。
在《与贵阳诸生书》中,王阳明列举了23位跟随他学习的学生,他们成为黔中王门存在的实证,阳明心学开宗立派、得以传播与书院体系密不可分,龙冈书院、文明书院便是起点。这两所书院也成为此后贵州书院的模版,他的再传学生建立的书院影响尤大。
王阳明病逝五年后(1534),他在浙江的弟子王杏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巡按贵州,了解到贵阳士民每逢岁时或赴龙场祭奠,或向龙场遥拜阳明先生,因为路途遥远颇为不便,阳明门人汤冔(xǔ)、叶梧、陈文学等数十人上书请求在贵阳为阳明先生立祠。当时正值阳明学被官方斥为伪学的时刻,王杏仍召集贵阳三司长官商议,结论是“先生功德在天下,遗泽在贵州,公论在万世”,同意所请,“以激劝边人”。虽然所拨公款只够工料费,但是百姓踊跃支持修建,所以一个多月时间,就在贵阳城东(今文昌路)建成了“门庑堂室五座,凡十三楹”的阳明祠。
王杏在《阳明书院记》中提及到贵阳以后,“每行部闻歌声,蔼蔼如越音。予问之士民,对曰:‘龙场王夫子遗化也。’且谓夫子教化深入人心”,那蔼蔼越音是阳明先生的乡音,雁过留痕,人过留声,当真如此。
此后,贵州对王阳明的崇祀从未中断,而阳明心学也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回馈着贵州。
1940年初,在校长黄质夫带领下,省立贵阳乡村师范学校由贵阳青岩迁至黔东南榕江,更名为国立贵州师范学校。这是当年贵州省规模最大的一所师范学校,也是当时中国乡村师范的代表。黄质夫认为:“乡村师范,宜在乡村;边疆师范,宜在边疆,且尤宜在土著同胞聚居之边远县,以培养大量人才,开发和建设山区之经济、文化,是为办学之宗旨。”
黄质夫是陶行知最早的追随者之一,而近代教育家陶行知正是因为深受王阳明的影响,才将自己的名字从陶文濬,先后两次改为“陶知行”与“陶行知”。在榕江,黄质夫积极推行陶行知的教育理念,主张“生活即教育”“教、学、做合一”,除日常课程外,还举办文体活动,如田径、球类比赛,成为榕江足球运动的发端之一,这一颗文体教育的种子,如今生长为了火爆全国的“村超”。
从“知行合一”,到黄质夫的“教、学、做合一”,王阳明留下的精神遗产对贵州影响深远。从宋明理学的脉络来看,阳明心学简易直截,具备巨大的感染力,能够唤起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的道德激情,儒家哲学正是到王阳明以后,才真正成为大众哲学。
而这一切,都从五百年前的贵州龙场肇始。
文 | 霍亮子
文字编辑 | 后果
图片编辑 | 陈金鱼
设计|九阳 鱼一条
首图|梁曾
封图 | 贾亦真
📖
审稿专家
顾 久
贵州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
贵州省文史馆原馆长、《贵州文库》总纂
张明
贵州大学历史与民族文化学院副教授
贵州大学“阳明学研究中心”主任
📖
主要采访专家
杨立华 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
钱明 浙江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汪建初 贵阳学院原副院长 阳明文化研究学者
杨德俊 贵州修文阳明文献研究中心理事长
📖
参考资料
杨立华 《中国哲学十五讲》 北京大学出版社
杨立华 《宋明理学十五讲》 北京大学出版社
束景南 《阳明大传:心的救赎之路》 复旦大学出版社
陈来 《有无之境:王阳明的哲学精神》 北京大学出版社
詹良水 《王阳明“龙场悟道”考辨》
(《贵阳学院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10月)
刘恒武 陈名扬 《王阳明文明书院讲学史实考辨——
以席书致王阳明系列书简为中心》(《浙江社会科学》2021年7月)
张明 《王阳明与贵州贵阳》(《教育文化论坛》2019年第6期)
张新民 《过化与施教——王阳明的讲学活动与黔中王门的崛起》
(《孔学堂》2022年02期)
焦堃 《王阳明主教文明书院背景考述》
(《王学研究》2018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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