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超市之王的破产、卖身危机

零售业从不缺话题，各家境遇却大不相同。

山姆、盒马们一路狂飙拓店，屡上热搜；而昔日连锁巨头步步高、大润发却接连遭破产、卖身险境，艰难求生。

大卖场们过去凭借渠道优势建立起的护城河，已被打破，连超市之王也抵不过时代的脚步。

胖东来拯救不了步步高？

1995年，王填夫妇东拼西凑，拿出5万元，在湖南湘潭开了第一家步步高超市。当时的步步高相当“生猛”，采用低价策略，把产品价格打的比国营百货柜台更低，迅速坐上湖南商超的龙头宝座，并向全国进军。

2008年6月随着旗下超市业态在深交所上市，步步高成为“中国民营超市第一股”，此后还曾入选中国连锁20强、中国快消品连锁10强。

实控人王填和张海霞夫妇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上市当年以32亿元财富，荣登湘潭首富的宝座。

资本助力下，步步高扩张的更生猛了，成立云猴电商，收购南城百货100%股权和梅西商业94%股权，还买下了诸多大店。

2010年前后，步步高开始激进迈入商业地产，10年砸了40多亿元，一度对标万达。只是，商业地产的盘子太复杂，40亿换来了高达160亿的流动负债。

步步高商业地产不但没做起来，还分散了大量精力，导致错失了超市新业态的发展机遇。

2021年，步步高还位列中国民营企业五百强第233位，但业绩上已经挂不住了。当年营业收入132.56亿元，同比下降15.23%；净利润为-1.84亿元，由盈转亏，出现公司上市十余年来的首次亏损。

图源：步步高

2022年，公司营收刷新历史新低，一个年度的亏损，就抵消掉了过去14年的积累，市场上不断传来步步高即将倒闭的消息。步步高只能“瘦身”，退出四川市场，并一口气关掉了113家门店。

2022年6月，长沙国资救场，向步步高提供20亿元的流动资金支持，并成为步步高第二大股东。但这笔资金也难以救王填于水火。

直到2023年1月，步步高以10%的股份换得湘潭市国资委5.18亿资金，代价是实控人“易主”。正值当打之年的创始人王填失去控制权，不过夫妇二人通过二级市场减持套现了近亿元。

2023年10月26日，步步高被法院判定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裁定进行破产重整，步步高股票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还戴上了“ST”的帽子。

在步步高被判定破产重整，面临流动性危机后，步步高股份开始寻找重整投资人，并于2024年4月25日与17家投资人签订了《重整投资协议》，这些投资人以现金认购步步高通过资本公积转增的股份，预计总投资金额高达25亿元。资金主要用于清偿各类债权，改善公司流动性。

王填还拉来了商超界的顶流胖东来这个救兵。接受胖东来调改后的步步高，从濒临倒闭的商超“脱胎换骨”，不仅门店的经营效率显著提升，流量和收入也大幅攀升。

2024年一季度，步步高股份实现总营收9.28亿元，净利润2023.03万元，同比增幅高达120.28%，扭亏为盈。

只是，刚有起色的步步高，又有了坏消息。天眼查显示，10月步步高投资集团新增一则破产审查案件，申请人东兴建设，以步步高投资集团“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为由，向湘潭中院申请对步步高投资集团进行破产审查。

步步高投资集团是步步高商业连锁股份有限公司的前母公司，8月份步步高股份的复盘公告显示，步步高投资集团最新持有*ST步高7.41%股份，与公司保持独立。

短暂将自己从生死线上抢救回来的步步高又被“破产”了。

事实证明，即使接住了胖东来的破天流量，东山再起之路依旧长路漫漫。步步高想要彻底翻盘，优化自己的供应链、提高盈利能力以及持续创新才是关键。

超市之王易主

传统商超巨头里，不止步步高面临一些“磕绊”，连“超市之王”大润发，昔日阿里“新零售”板块的大将，也遭遇了自己的黑暗时刻。

近日，大润发母公司高鑫零售发布公告称，9月27日上午9时39分起在港交所短暂停牌，以待根据公司收购及合并守则发出载有公司内幕消息的公告。这意味着潜在投资人或投资机构可能会向所有股东发出收购其股份的要约。

大润发被卖，似乎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至于为何被卖，一方面是阿里战略的调整，而另一方面业界猜测是由于大润发业绩亏损。

截至停牌，高鑫零售市值为170.8亿港元，而2020年高峰时期，高鑫零售最高市值超过1000亿港元。

市值锐减，大润发接连传出密集关店和可能被出售的消息，曾相继传闻其将由华润或中粮接盘。尽管双方屡屡否认，也无法掩盖大润发可能被阿里“抛弃”的猜想。

大润发是中国商超史上的传奇之一，起源于台湾，1997年，进军大陆市场，并在上海和济南设立了两家公司，开设量贩店。

至2010年，它仅用了短短12年的时间，便超越了家乐福和沃尔玛等国际巨头，登顶中国大陆零售冠军的宝座，销售额404亿元。

问鼎之后的2011年，大润发母公司高鑫零售成功登陆港交所，成为了“最赚钱的超市”。

然而随着电子商务的兴起和消费者购物习惯的改变，大润发逐渐失去了优势，日渐衰落。

处于低谷的大润发遇到阿里，迎来了转机。

2020年12月，照常参加大润发年会的员工们，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幕：在年会现场，创立并执掌了大润发23年之久的黄明端亲自唱了一首歌曲《坚持》，宣布正式卸任大润发CEO，黄明端离职时感叹：“战胜了所有对手，却输给了时代” ；接替他职位的是阿里巴巴集团副总裁、零售通总经理林小海。

阿里的这一步被外界视为阿里新零售战略的重要一环。

大润发“换帅”的背后，2017年至2020年期间，阿里先后豪掷数百亿元，直接和间接持有了大润发母公司高鑫零售72%的股份，成为后者的实控人。林小海接管大润发后，将直接向阿里巴巴CEO张勇汇报。

彼时的阿里正对新零售模式信心满满，盒马生鲜、无人值守超市、饿了么外卖纷纷出炉，大润发，扮演的角色正是在线下零售端，对标永辉乃至山姆会员店，转而走高端精致路线。

只是事不遂人愿，阿里接手后的第一个个完整财年，2018年，大润发并未实现预期中的大幅增长，反而出现了自2016年以来营收和利润的首次双降。

2020年，阿里继续投入人力物力，加大对大润发的支持力度，技术提效，推出“盒小马”、尝试了会员店模式，还增添了中润发、M会员店等新业态。

阿里的新零售改造为大润发带来一年的业绩上增长，但到2021年、2022年，大润发出现连续两年业绩下滑。

2023年，勉强实现了扭亏为盈，却依然难掩颓势。多位零售专家表示，与阿里合作后，大润发没有能够摆脱线下卖场客流下降的“痛”，在外界感知中，它发展的步伐也显得有些“乱”——它未来到底是要跟阿里的线上业务结合，还是利用阿里的经验自建线上体系，似乎也还没有想清楚。

图源：大润发官微

阿里巴巴2024财年第三季度财报，包含高鑫零售、银泰、盒马等业务的“所有其他”营收470.23亿元，同比下降7%，经调整EBITA同比下降87%。报告特别指出，高鑫零售的收入下降，主要是由于供应链业务规模的缩小以及客单价的下降。

原本依赖的价格优势尽失，中高端会员模式又与原有消费群体的需求不完全匹配，大润发的传统业务颓势尽显，经营状况每况愈下，阿里巴巴似乎也萌生了退意。

阿里的试验田变为财报的“拖油瓶”，令人惋惜。

传统商超的生死局

10年前，京东入股永辉，阿里控股大润发，互联网巨头们获得了线下支撑，超市们有了线上入口，线上线下融合，双方互惠互利。

10年后，大型连锁商超走向没落，永辉超市、大润发连年亏损，互联网流量红利的逐年削弱，超市业态成了电商巨头的负累，京东阿里们开始回归主业，“明智”地及时止损。

反倒是深耕本地的区域性商超诸如胖东来，个性化定制服务的山姆和Costco发展的如火如荼。

前一段时间，业绩同样低迷的永辉超市跟步步高一样向胖东来取经，先后在郑州、西安、福州、合肥、杭州、成都完成9家门店调改。

第10家店首次落地一线城市北京喜隆多商场，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自恢复开业以来，短短5天时间该超市销售额达770万元，进店客流量达20万人次，结账客流数6.6万人次，以此计算，前五天永辉超市日均销售额为154万元。

大客流还带火了永辉超市所在的喜隆多，这几天商场客流量翻倍，销售额激增近50%。这几天喜隆多商场内各餐饮店铺、电影院等排位等号人数明显增多，在工作日期间呈现出以往周末才有的热闹景象。新东家名创优品赶上了好时候。

图源：山姆

​山姆会员店和Costco都是知名的会员制仓储式超市，也是诸多中国大型连锁超市学习和对标的对象。

仓储会员制超市通常具有更低的价格和更高的性价比。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仓储会员超市行业市场规模达到364.1亿元，预计2024年将达到387.8亿元，被业界不少人认为是中国大型连锁超市的出路。

大卖场业态已无力回天，生鲜电商、会员店和折扣店等新兴业态五花八门，无论如何，面对竞争更加激烈的市场，步步高和大润发们的转型之路依旧充满挑战。

“大象转身”，合适的模式还需摸索，留给传统商超提质增效时间，真的不多了。

参考资料

[1]《大润发即将被卖，阿里要彻底放弃“新零售”了？》 零售眼界

[2]《步步高，被申请破产了》东四十条资本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本原财经”，作者：有山君，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