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传铭：申根快递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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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传铭   著名学者、作家

原复旦大学上海视觉艺术学院美术史教授、文化艺术研究院院长，中国艺术研究院高端智库专家委员，上海交通大学神话研究院特聘专家，深圳大学特聘教授、饶宗颐研究院专家委员、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专家，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专家委员，法国法中联谊会学术委员会主席，中国南社文史馆馆长。《苏东坡大传》、《又见繁华：苏州传》作者。

本文共约1570字，阅读约3分钟

申根快递之十一

                                         刘传铭

柏林是我旧游之地，36年前作为公派访问学者，我就是从东柏林勃兰登堡门广场乘坐地铁穿越柏林墙抵达西柏林市中心动物园车站。有人说怀旧是最没出息的情绪，可我就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人，所以此次“申根快递”的行程不仅临时加上柏林，还选择了勃兰登堡和动物园之间的JW酒店下榻就是怀旧情绪作怪。

勃兰登堡门

下榻JW酒店

欧洲城市现今的市内交通状况和国内北上广深等大城市没有可比性。我们是大、新、精，他们的整个硬件是雨夹雪、旧加新的混搭。城铁、地铁、有轨车、公共巴士分别由不同公司主理，各行其是。然而有一个特点就是只需买一张公共交通卡便可乘任何一类交通工具。真正做到了一卡在手，出行无忧。和国内的最大区别是出行途中，无人安检查票验票，一切全凭自觉。记得在那不勒斯时曾向中国超市一收银员打听何处可买公交卡，他半开玩笑地说，“建议你逃票，不会有人管。“这让我惊愕，同时想到这就是中国人的公共交通系统必须有人管的社会基础。扯远了，拐回来。

 

波茨坦广场离下榻酒店不远。从地铁口冒出地面时，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新柏林。在此之前，我对波茨坦广场的认知还停留在1945年美英中苏在柏林近郊签署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投降时的样子。一个类似俄国作家果戈里小说《狄康卡近乡夜话》中的小镇。波茨坦广场现在是柏林的新中心。经过1993-1998年的大建设，现在的地面上高楼林立，是戴姆勒、克莱斯勒CBD高端商务区，地下则是火车站和公交枢纽组合的繁华地下城。因为又是属于使馆区，所以不时会看到不同国家的国旗在建筑的上空和门前飘扬，更增添了几分高大上的感觉。绕过国家画廊不远就是JW酒店，酒店地处使馆区中心，对面是德国抵抗运动纪念馆，放下行李在夕阳还没落山前匆匆赶往勃兰登堡广场。

 

勃兰登堡依然故我。作为德国国家和柏林城市的象征，这里最初是柏林城墙的一道城门，因通往勃兰登堡而得名。勃兰登堡十八世纪末由威廉二世国王下令以新古典主义风格翻建而成，以纪念普鲁士在七年战争中的胜利。勃兰登堡门上是普鲁士雕塑家沙多夫的作品。一座四驾两轮马车驮着胜利女神驶向前方。

勃兰登堡门曾见证了德国和柏林无数的光荣与屈辱，光是门上这组雕塑在拿破仑时代就为法国人抢夺，直到欧洲同盟军打败拿破仑后才重新回到德国。这一次雕塑家申克尔为女神增装了代表普鲁士胜利的铁十字，雕塑由原来"和平女神"变身"胜利女神"。二次世界大战时，勃兰登堡门毁于战火，上世纪五十年代民主德国重修此门时去掉了普鲁士军国主义铁血一面的鹰鹫和铁十字。两德统一再一次重修后，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样子。故有人说，穿过此门，你才能走进德国。勃兰登堡不仅是城门，更是解码柏林的一把钥匙。

我赶到勃兰登堡门时，夕阳西下中的游人依然熙熙攘攘，菩提树大街一侧好像是一队新入伍的青年军人正在举行一个仪式，气氛安祥而轻松，更多的人折向右手边国会大厦……我在六月十七日大街正对着城门的地上。看见了这块镶嵌在路面上的铜牌，上边是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头像和一句意味隽永颇有深意的文字：“戈尔巴乔夫先生，推开了一道门，拆毁了一堵墙”。

国会大厦

勃兰登堡门前6月17日大街上的纪念碑：“戈尔巴乔夫先生，推开了这扇门，拆毁了这堵墙。”

上个世纪下半叶，没有比柏林墙被推倒和苏联解体事件给世界带来更大的震撼。我可算是此系列事件的亲历者，如今仰望高高的勃兰登堡门想到初过此门时高墙森严壁垒，再过此门时业已墙倒禁开。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历史纠结的一页终于可以翻过去了。岂料如今的欧洲旧账未清又添新债……

 

眼前是欧洲被害犹太人纪念碑，一座奇特的完全突破纪念碑形式的纪念碑。一眼望不到边的水泥棺材错错落落地躺在越来越浓夜幕降临的黑暗中，无边的灾难，无穷的痛苦，无尽的思念，无法回答的历史之问。

欧洲遇害犹太人纪念碑

蒂尔加藤公园中心的胜利纪念柱

回程路上找到了一家上海人开的中餐馆，老板热情接待故乡来人还主动打了折扣。闲谈中，老板感慨国内这些年发展变化很大，反倒看柏林没什么变化，结论是柏林没什么好的。他说得很真诚，也很真实，但他为什么还要背井离乡在异国打拼呢？我不想知道答案，所以也没问出口。

THE END

海

湿

作者 | 刘传铭 

 审核 | 杨佳黎

编辑 | Samant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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