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反噬”百度

一则传闻，成了打断百度股价上升态势的重要因素之一。

当天发布2022年百度四季度营收330.8亿元 宣布50亿美元股票回购计划之后，百度股价美股盘前一度大涨7.6%，开盘后却由涨转跌，最终当天收盘后百度股价下跌2.6%。

哪怕百度CEO李彦宏在百度电话会：文心一言将更适合中国市场，广告收入将复苏上逢问必提类ChatGPT产品文心一言（ERNIE Bot），也依然无法提振资本市场的乐观情绪。

李彦宏

第四季度内，百度实现收入331亿元，与去年基本持平，归属百度的净利润（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54亿元，同比增长32%。其中，百度核心收入 257亿元，同比下降1%；在线营销收入181亿元，同比下降6%，非在线营销收入76亿元，同比增长11%。

除了占比超过50%的广告业务收入出现同比下滑之外，包括云、智能驾驶等在内的百度非广告业务也正在遭遇增速放缓。相比第三季度，百度人工智能云24%的同比增速，第四季度同比增速下降到4%。

最终百度总收入还能维持与去年同期的基本持平，除了爱奇艺贡献的收入有所增长之外，还得益于该季度内百度研发费用的显著收缩，第四季度百度研发投入为57亿元，同比下降 23%，降幅从三季度的个位数扩大到两位数。

对于2023年的重点工作，李彦宏明确了三大方向：致力于移动生态收入增长；利用人工智能帮助业务探寻货币化新机会，如将文心一言集成到百度大多数产品和服务中；保持健康可持续发展，如更精简的运营。

百度CFO进一步补充称，2023年公司将“在支出方面保持非常严格的纪律”，四季度研发投入的大幅缩水，就得益于人事相关费用的减少。

今年1月，财联社爆料百度智能驾驶事业群进行裁员，其下属的车路协同、智能网联和智能交通业务部裁员比例较高。

百度回复字母榜表示，上述裁员属于正常人员优化，不涉及业务和战略的调整，且外部招聘也在同步进行。

百度股价由涨转跌的现实，不由让外界开始担心ChatGPT会不会重蹈“智能驾驶概念”的覆辙，即可以帮助百度短暂提升股价，但却无法将利好持续维持下去。

A

“现在，我们专注于准备文心一言的发布，并在发布后不断改进。”距离3月份正式上线日期越来越近，李彦宏已经将文心一言视为当下工作的重中之重。

据36氪报道，文心一言项目由百度CTO王海峰出任总指挥，团队核心成员还包括百度集团副总裁吴甜、百度技术委员会主席吴华等人。

作为继文心一格之后百度的又一个生成式AI产品，相比海外开发的大语言模型，李彦宏表示，文心一言的比较优势在于更理解中国文化，更适合中文和中国市场。

“ChatGPT+一切”成为李彦宏给文心一言划下的应用路径。

面向消费者的To C领域，百度计划将文心一言嵌入百度搜索，并尝试以有利可图的方式获得更多市场份额。

在To B方面，百度计划向客户、开发人员和生态系统合作伙伴广泛提供相关技术服务，寄希望于越来越多的企业能在百度的人工智能云上，结合文心一言技术，构建自己的模型和应用程序。

文心一言，甚至还将被移植进小度智能音箱、集度汽车等相关产品中。

ChatGPT+搜索的货币化机会，成为李彦宏在财报电话会上的论述重点。

“ChatGPT类型的功能可能会成为互联网用户的新流量切入点，从而扩大搜索的市场规模。”在李彦宏看来，使用人工智能生成短视频内容是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典型应用，这不仅可以为“吸引新用户，增加用户时间花费和用户粘性创造机会”，而且有望帮助百度增加广告收入，并推动云收入的增长。

将ChatGPT融入必应搜索的微软，已经在这方面为百度打了个样。

据路透社近期报道，微软已经开始与广告公司讨论如何从其新必应搜索引擎中赚钱的计划，如允许在搜索结果的回复中提供付费链接。

来自Reddit的一份帖子显示，新必应在回复结果呈现页面中会给出一些跟搜索内容相关的产品广告，如用户搜索《宝可梦》相关问题时，新必应会给出相关商品的广告链接。

B

商业化恰恰是AI从概念走向现实最难的一步。

从2017年提出All in AI口号，喊出“夯实移动基础，决胜AI时代”新战略以来，百度从不缺少对时下流行概念的绑定，难题主要出在外界期待不到百度将概念化为现实的领跑能力。

正因如此，从Apollo自动驾驶、元宇宙希壤，到数字人希加加、度晓晓，以及当下最新的ChatGPT，在巩固移动生态基本盘之外，百度过去十多年间持续投资AI的潜在价值，始终未能得到资本市场的持久认可。

这方面，围绕自动驾驶的技术投入和产品应用最具代表性。

百度Apollo的技术价值，尽管被业内视为构筑起了先行的技术壁垒，但考虑到无人驾驶商业模式短期内看不到落地变现的可能性，二级市场对此并不买账，百度股价不仅未能借此突破千亿美元大关，甚至到2020年6月，百度市值从曾经最高点954亿美元，一路暴跌至376亿美元。

“现实已经浇醒了狂热的炒作。”在点评与百度Apollo走同样商业化路线的谷歌Waymo时，贝恩合伙人Mark Gottfredson如此表示。

直到看着下场造车的蔚来、小鹏都一度在市值上超过了百度，Apollo终于开始改变策略，两条腿走路：一方面继续坚持做汽车界“Android”技术开放平台，帮助车企造好车；另一方面，联手吉利，打造集度汽车。

借助造车的现实应用场景，百度才品尝到了AI带来的甜头，其总市值在2021年2月9日突破千亿美元。

为了纪念百度股价在过去一年里实现的这次U型反弹，李彦宏还特意向部分员工发放了“U奖金”。

2月7日百度官宣“文心一言”项目，并对外表态将在3月份正式上线后，当天百度港股一度大涨15%，美股涨幅12%。

但此刻的百度总市值，相距两年前的千亿美元，又画出了一条抛物线，重新跌落到500亿美元以下。

面对外部诸多不确定性，ChatGPT概念能否帮助百度再次圆梦千亿市值，眼下还要打上一系列问号。

C

如何平衡短期内文心一言的投入与产出比，就是李彦宏需要解决的问号之一。

微软CEO纳德拉在ChatGPT应用到必应中后曾提到，这一技术会“降低搜索的利润率”。

除了需要联合客户调整广告投放的变现逻辑以外，调动生成式对话AI产品所产生的训练成本和运营成本，也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百度的整体利润率。

根据Open AI对外曝光的ChatGPT训练成本，其离线训练成本达到1200万美元，千亿参数级语料包的语言大模型，训练一次的成本就要花掉460万美元。而且，为了让语言大模型更聪明，且保持业内领先地位，公司势必需要结合最新的网络数据持续不断加以训练，这将是一项暂时看不到尽头的成本马拉松竞赛。

诞生8年的Open AI，至今已投入十多亿美元的训练成本，且仍处在需要巨头微软输血的高昂亏损状态。

以百度6.5亿的月活用户量测算，一旦文心一言正式向用户开放，其日需求量走向亿级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满足这些访问需求背后的运营成本，将是一项更大的挑战。

根据美国马里兰大学AI领域教授Tom Goldstein的测算，ChatGPT完成一次30字左右的回答，需要花费0.01美元的运算成本。以ChatGPT过亿日活粗略计算，其日均运营成本超过100万美元。

赶在百度之前，2月20日，复旦大学自然语言处理实验室对外发布的国内第一个对话式大型语言模型MOSS，就因为无法满足一涌而来的访问需求，而被迫当晚停止内测服务。官方致歉称，“计算资源不足以支持如此大的访问量”。

巨额的成本投入之外，承载着国内万千用户期待的百度文心一言，届时还将面对产品功能横向对比的竞争压力。一招不慎，原本寄望于提振股价的ChatGPT概念，就可能对股价造成反噬。

这方面谷歌已经赶在百度之前做出了反面示范。2月8日，在微软新必应压迫之下，谷歌紧急发布了对话机器人Bard，但因为其发布会上回答“如何向9岁的孩子介绍NASA的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的新发现”时，Bard给出了一个错误答案，直接导致谷歌股价当日暴跌7.68%，市值蒸发超过千亿美元，甚至引发谷歌内部对CEO皮查伊管理失责的讨论，部分员工将谷歌Bard的推出称作是“仓促、拙劣和非谷歌化的行动”。

距离3月份已经不到一周时间，这次，李彦宏能带领百度交出一份令外界满意的答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