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泽：我不会读一本译者为ChatGPT的小说
上海书展进入第二天，第二届“译文双年选”颁奖典礼暨主题沙龙在上海世纪出版园举行。评审团评委经过充分的交流和讨论，决定将第二届“译文双年选”奖项授予郑体武翻译的《我独自一人面对严寒——曼德尔施塔姆诗歌全集》和刘象愚翻译的《尤利西斯》。
图说：第二届“译文双年选”奖颁奖现场
一部优秀译作的诞生，离不开译者的辛勤付出，也离不开译者与编辑、出版社的无间合作。2021年上海译文出版社设立的“译文年选”奖项，旨在复盘近年来由该社出版的外国文学译作，在精品中择优，遴选出在社会影响、学术含量、文学价值与翻译质量上均卓有成就的翻译作品。这个奖项的颁出，也让一个巨大的疑问在之后的主题沙龙上被明明白白地被提了出来：在技术发展到当下，在翻译软件、机器人的迭代更新下，翻译者的危机感如影随形，汉语翻译的意义在哪里？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敬泽也是本次译文双年选评审团主席，他把汉语比作“锋刃”：“我们伟大的翻译家们以汉语作为锋刃，在一部伟大作品的磨刀石上，磨亮锋刃，不断地更新这个锋刃。每一个译本自有价值，因为就在这个译本上，汉语的锋刃，汉语新的可能性又得到一次磨砺，又得到了一次闪亮。”
图说：李敬泽
李敬泽的写作侧重分析当下文学现象、推介文学新人。几十年来，他写过大量评论文章，著有《会饮记》《咏而归》等作品。最近，他因为谈论ChatGPT而被视作了文学界的“高科技专家”。
李敬泽被称作“作家中的考古者，评论家中的博物学者”。他对文学、艺术作品的读解和审视有着自己独特的角度和观点。他拿绘画创作来打比方，“家里墙上挂幅画，我希望知道它是谁画的。他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机器画的。同样，当我们看一部文学作品，当然我希望它有一个确切的作者，如果是一位外国的作者，我依然希望它背后站着一位确切的译者。”译者的水平可能水平有高有低，遇到水平低的译者，李敬泽会想：“这译的啥？水平还不如我。”读到优秀的译作，他又忍不住沉迷其中。他认为，我们和传统的关系、和已有的全部文本的关系不是一个知识问题，不是数据的检索和生成问题，而是我们作为有限的个体，以有限的生命去阅读、学习、体认、选择。“至少我觉得要想改变人性，可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人工智能还需要付出艰苦的努力。”李敬泽说。
图说：“译文双年选”的海报上写着“属于译者的高光”
直到现在，也许由ChatGPT翻译一本小说在技术上是可行的，但李敬泽不太相信上海译文出版社会出版一本外国小说，译者署名为ChatGPT，“我不会读这样的一本书”。这很可能正是李敬泽在发言的前一秒想出来的“安慰大家的理由”。（新民晚报记者 徐翌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