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遭遏制元宇宙被边缘化，新技术终将走向何方？

ChatGPT4还未来得及接受世人对其新形态的膜拜，转眼世界范围内就燃起了一股被强力遏制的势头。

马斯克、图灵奖得主Bengio等千人联名的“暂停高级AI研发”的公开信一经发出呼应者众，目前签名数量已突破9000人，理由是对社会存在潜在风险。与此同时，欧盟各国和美国纷纷出手封杀，意大利则在愚人节当天打响“反AI”第一枪，下线ChatGPT。

而业界热议的话题更多是，近期从微软、谷歌到百度、创新工场、昆仑万维，国内外各大科技企业的“ChatGPT”们，均纷纷递来阶段性成果。

与ChatGPT的门庭若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两年前同样火爆出圈的元宇宙，如今似乎遭到了互联网大厂们的“冷落”，许久没有新动态释出。元宇宙是不是已经“凉了”？

事实上，与ChatGPT的一骑绝尘不同，尽管失去了互联网大厂们的“宠爱”，元宇宙一直维持着稳中有进的状态。

近期，诸多地方政府密集展开元宇宙领域的新布局。诸如苏州市工信局近日发布2023年度苏州市元宇宙重大应用场景需求，涉及7大领域30项需求场景，开始向社会征集解决方案；河南省则印发《2023年河南省数字化转型战略工作方案》，支持郑州市争创国家元宇宙创新应用先导区；合肥高新区则把"元宇宙”纳入未来产业发展战略，建设”长三角元宇宙创新发展第一区"，打造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元宇宙产业创新高地。

或许当前更值得讨论的话题是，近两年风头无两的新技术，要么遭到各界围剿，要么被大厂们战略性遗弃，新技术终将走向何方？

大小厂逐鹿ChatGPT，元宇宙被“踩刹车”

尽管正经历着艰难处境，在以ChatGPT为首的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赛道上，国内外仍呈现出一派繁华景象。

作为ChatGPT诞生者OpenAI的主要投资人之一，微软于今年1月宣布将与OpenAI达成一项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投资。随着双方合作趋深，谷歌无法再坐以待毙。

3月22日，谷歌宣布正式开放旗下ChatGPT竞争对手Bard的公测，首先将面向美国和英国地区启动。目前这两个国家的用户都可在bard.google.com上进行排队等候，随着测试的推进，Bard也会逐步在其他地区上线。

再放眼国内，“中国版ChatGPT”热潮一浪接一浪，仅看近期，就有多家公司宣告AI大模型发布进程。

据一份来自民生证券研究院整理的时间图轴，自3月16日百度发布文心一言到今年6月份，每月都有数家企业发布大模型产品。仅4月份就有华为、商汤、阿里、同花顺几家公司计划发布新的AI产品。

而在此之前，亦有多家企业宣告中国版ChatGPT研发计划。

3月21日，昆仑万维在投资者互动平台表示，为支持公司在中国版类ChatGPT领域的探索，公司近日已合计采购约4400万美金的硬件设备。

3月19日，创新工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开复公开宣布，将筹办新的AI公司，目标布局大模型领域。李开复称，新公司不仅要做中国版的ChatGPT，更希望能借此打造一个平台，一个生产力应用的生态。

3月18日，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在2023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年会现场表示，自己曾和百度CEO李彦宏讨论过智能化如何和农业结合，已经关注到ChatGPT的发展，并组织相关人员进行研究和讨论。而就在前两日，百度正式推出了大语言模型“文心一言”。

“ChatGPT其实是AI时代的一个进化，过去我们总说AI时代已然来临，AI对大众生活带来巨大影响，但所谓的AI其实一直只是停留在对于B端的改造上，并没有与C端用户真正产生联系。”悦商集团创始人戴政指出，当ChatGPT开始出现，我们看到的是一场AI与用户之间的直接对话，并且这样一种对话彻底打破了原来的互联网模式。

与ChatGPT火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元宇宙在互联网大厂间的门庭冷落。大家忽然意识到，上一个这么火的元宇宙，已经许久没有被大厂们提起，并释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新动态了。

根据公开报道，Meta大裁员、微软裁撤工业元宇宙业务线、腾讯变更XR硬件发展路径、快手元宇宙负责人马英武离并暂停全景视频业务、PICO裁员，海内外互联网巨头纷纷踩下元宇宙的“急刹车”。

“元宇宙的热度在媒体层面的确是在下降的。”网易瑶台总经理刘柏近期在做客《中上协会客厅》时表示，元宇宙从2021年起爆火的两年里，媒体热度一直不减，ChatGPT面世之后，公众注意力都转向了新技术，这样给人的感受就是元宇宙在“踩刹车”甚至已经凉了，再配合业界元宇宙团队的变化，公众会质疑元宇宙的本质。

商业化受阻后回归理性，元宇宙没凉

元宇宙“踩刹车”或许只是一种现状，但“元宇宙没有凉”显然更是一种共识。

“在我看来，元宇宙并没有凉，而是变得更加良性或理性。”刘柏指出，业界注意力转移到ChatGPT，对元宇宙的关注多少有些此消彼长，但元宇宙未来一定还是很重要的发展方向。

从高特纳发展曲线来看，一开始公众目光都聚焦在元宇宙上，会导致行业过热受到追捧，但发展到一个高点之后，行业就会变冷甚至到达低谷，然后慢慢再从低谷爬升起来。这其实是非常符合行业发展规律的。因此刘柏认为，元宇宙发展的大方向没有变，短期内热度下滑到某个相对底部的位置后，一定会再慢慢爬起来，这样也更有利于行业健康地发展。

利亚德集团首席营销官刘耀东在做客《中上协会客厅》时则指出，元宇宙是一个结果，它的理想状态与是人类实体世界相对应，有内容、有生产关系、有生产力等所有相关完善实体的孪生数字世界，而ChatGPT，是一个技术或者工具，本身与元宇宙不在一个定位的量级里。

刘耀东认为，当下业界讨论元宇宙“退潮”，本质是元宇宙概念提出过早，造成其没有办法在商业环境中变现，无论是谷歌、微软还是国内知名互联网企业，都不太容易能找到为其买单的哪一方，而大家对买单方的期待值更高。因为大家看到了理想中的环境，便希望也有一个理想中的元宇宙与我们立刻关联上，最后结果是有所落差没有变现，企业便会开始减少高额投入。

中关村大数据产业联盟副秘书长颜阳在接受央广资本眼记者采访时，表达了与上述两位受访者相似的观点。

“当前涉足元宇宙的企业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互联网大厂，一类是基础平台或者硬件提供商。”颜阳指出，互联网大厂追逐热潮涉足元宇宙后，如今已回归到企业的本源，即如何实现盈利，因为这是生存之本。

再看美国元宇宙市场，大致可分为主攻C端服务的Meta和主攻B端的微软两大阵营。去年年初，B端市场培育呈现出一个时间窗口，但更多时候从C端切入能够获得更早期的一些红利，因而微软努力推进对暴雪的收购，与Meta形成正面交锋。

“但现在来看，元宇宙前期通过交互硬件来打通的入口，整体推荐情况不是很理想。尤其是被寄予了厚望的苹果，在虚拟现实方面一直没有很好的突破；字节跳动的pico、腾讯的XR同样存在这种问题。”颜阳认为，元宇宙交互层这方面需要有厂家能够站出来，真正找到一个快速盈利的点。不论是互联网还是元宇宙，发展都需要遵循梅特卡夫定律，如果不能找到能够匹配梅特卡夫定律的商业模式，就很难进行大幅度的扩张。

从现实情况来看，尽管似乎已被大厂们阶段性放置，但在官方层面仍有不少利好消息传出。仅在近两月，就有多家地方政府宣告元宇宙布局进展。

4月初，苏州市工信局近日发布2023年度苏州市元宇宙重大应用场景需求，涉及7大领域30项需求场景，开始向社会征集解决方案；3月末，河南省则印发《2023年河南省数字化转型战略工作方案》，支持郑州市争创国家元宇宙创新应用先导区；2月中旬，合肥高新区则把"元宇宙”纳入未来产业发展战略，建设”长三角元宇宙创新发展第一区"，打造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元宇宙产业创新高地。

此外据韩国《亚洲日报》，韩国特许厅 (专利局) 2月5日消息，向韩国、美国、日本、中国、欧盟等知识财产五局 (IP5) 申请的“元宇宙”相关专利在近10年间 (2011年至2020年)年均增长16.1%。过去五年 (2016年至2020年) 中，上述五国及地区提交的申请数量为43698件，较2011年至2015年的14983件增长近三倍。从申请者的国籍来看，以2011年至2020年为准，美国最多，为17293件 (35.9%) ，其次是中国14291件 (29.7%) 、韩国7808件 (16.2%)。

ChatGPT并非元宇宙的“敌人”

事实上，当下风头无两的ChatGPT和元宇宙，并非两个毫不相干的行业。

“元宇宙”概念所覆盖范畴较大，包括区块链、人机交互、电子游戏、人工智能、网络及运算、数字孪生在内的六大底层技术，其发展衍生出的上层建筑产品超过百余种。

“这其中很重要的技术支撑点就是AI（人工智能）。”颜阳告诉央广资本眼记者，大厂纷纷从元宇宙转向新风口ChatGPT、涉足AI大模型，更多是为了找到一个具有商业价值或者符合梅特卡夫效应的竞争机制。

在各种因素限制下，AI更多是在“弱人工智能”上有突出的应用效果，比如语音识别、人脸识别、视觉处理等。但对于谷歌、OpenAI这类公司而言，他们有强大的算法和巨量数据基础，再加上给力的算力支撑，才使得AI发展迎来突变。

这其中涉及到一种“双下降现象”，即随着模型大小、数据大小或训练时间的增加，性能先提高，接着变差，然后再提高。ChatGPT的训练就符合这样一种规律，这使得诸多互联网大厂看到一线希望，譬如GPT3.0的训练模型量级大约在170多个billion，中国的几家大厂模型参数远超这个级别，所以对他们而言还是有一定机遇存在。

再回到元宇宙与ChatGPT的关系。颜阳认为，以ChatGPT为代表的AIGC的涌现，给元宇宙带来了更多发展机遇。元宇宙由“人货场”三部分构成，“人”比如我们更多会联想到数字人，数字人制作成本高昂至少需几十上百万，如今通过ChatGPT这类AIGC的模式，可以通过一些简单的提示或是文本，直接生成精美的图片、视频甚至是大制作，这可以大幅降低制作成本、提高生产力。

而元宇宙场景的生成，某种程度上与数字生成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前一些互联网厂商提供的元宇宙场景制作平台，还需要很多专业人士运用相关工具进行制作，如今制作公司或者个人通过这些AIGC手段，就能以更高效的生产力完成制作。

至于“货”，涉及到元宇宙中一些相关内容及产品的生成和制作，这也是AIGC的强项。

“以前的元宇宙3.0模式，让更多用户参与到了生产制作中来，但提供的手段相对比较薄弱，有了AIGC加持后，就能完成更多内容生产。”颜阳认为，以ChatGPT为代表的的AIGC厂商的出现，为元宇宙发展再上一个台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觉得这种AI生产力的提升最后都要落下来，哪怕资本追逐也好，产业落地也好，一定是要么在治国上有帮助，要么在产业、民生上有帮助。”刘耀东表示。

“综合起来看，在整个元宇宙发展过程中，它让更多用户参与到元宇宙体系，即Web3.0。AIGC的突破让更多UGC有了更高的生产力，去创造更多元宇宙世界的内容，形成了一种相互促进的作用，虽然与我们期待的完全的AIGC还有一定差距，但现在已经初步取得了成效，在提高了生产力的同时，也改变着全人类的生产关系。”颜阳表示，AIGC在把我们的知识进行再造以后，同时也进行了人力资源的重构，在这样的趋势下，我们需要重新思考和梳理整个数字经济的发展版图，这样便也来到了一个全新的起点。

AIGC国外领跑，国内大厂亦未来可期

新技术的出现，或许也会伴随着利弊权衡。当下，ChatGPT就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些发展阻力。

自从各国加强监管后，ChatGPT概念股近期出现波动。A股方面，截至4月6日收盘，海天瑞声下跌13.37%，三人行、鸿博股份跌停，中文在线、彩讯股份等十余只个股跌幅超过6%。

美股方面，当地时间4月5日，AI概念股C3.ai股价继前一交易日跌超26%后，收盘再度大跌超15%，两个交易日累计跌幅超40%；同属AI板块的SoundHound.ai盘中一度跌超11%，BigBear.ai盘中暴跌超15%，英伟达盘中大跌超3%。

在独立国际策略研究员陈佳看来，尽管ChatGPT等开发工具正在被各国政界全力抵制，但并未改变其在技术经济领域的变革大势。未来，AI硬件开发会持续推进，但增速将放缓，因为包括英伟达在内的全球头部AI芯片硬件厂商不会轻易放弃其在细分市场的领先地位，并且AI芯片在处理个人隐私以外的综合应用，已形成了一定优势，未来AI硬件还会持续爆发。

2月13日北京市经济和信息化局发布的《2022年北京人工智能产业发展白皮书》提出，2023年要全面夯实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底座，支持头部企业打造对标 ChatGPT的大模型，着力构建开源框架和通用大模型的应用生型。

关于未来人工智能的发展，颜阳认为，业界按照人工智能发展的规律总结出ANI（弱人工智能）、AGI（强人工智能）以及ASI（超人工智能）三个阶段，ChatGPT出现以后，我们已经看到了人工智能从ANI向AGI进化的曙光，也就是说，当模型参数到达一定量级之后，对于各种领域都具有普适性。

“有个说法是，人类造出纵向领域AI的能力，要比造出横向的容易得多，能赢下李世石的围棋AI，可能不能给你倒一杯咖啡。”刘耀东在《中上协会客厅》节目中指出，在这个技术领域，横向壁垒、数据量存储、沉没成本都非常高。

刘耀东坚定地相信，ChatGPT只是一个开端，未来一定会具备超级AI的能力，横向解决很多问题，彼时，在生产力层面、社会协作分工层面，都可能出现相应变化。刘柏则对刘耀东的观点表示认同，并进一步提出，未来一定会出现很厉害的人工智能，并不单是某一个领域的专家，而是成为多领域的专家。

“尽管真正达到ASI阶段有很大难度，但我们可以更多应用机器，通过AIGC手段来生成更多数据。”颜阳指出，早前人工智能推进大致有两个方向，分别针对内脑研究和OpenAI这种通过机器训练来达成深度学习。内脑研究目前成效不及OpenAI，主要原因在于科学界对于人脑的研究无论从理论还是实践上，都还需要做出很大突破才能迈过这个坎儿。

“如果这两条路径能够并行，相互协同和配合，那经过多年奋斗后，也许可以看到ASI的希望。”颜阳表示，未来除去有实力创建大模型平台支撑技术发展的互联网大厂，更多厂商或许可以走另外一种小模型、大应用的路径，即便是微软这样的巨头，也在探索GPT2在生物医学上的应用，即便没有足够多的模型参数，也做出了让人振奋的效果。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央广资本眼”（ID:zibenyan_cnr），编辑：李慧敏，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