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势汹汹的ChatGPT，每个教育人都该自问：未来我的不可取代性在哪里
记者丨李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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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个月以来，ChatGPT不但多次占据网络话题热榜，甚至还带动了相关产品的火爆。
可能有部分老师和家长只闻“ChatGPT”之名，还不解其意。
ChatGPT，全称是“Chat Generative Pre-trained Transformer”，直译为“作交谈用的生成式预先训练变换器”，是美国一家名叫OpenAI公司研发的聊天机器人程序。
听起来是不是和Siri、小爱同学有点像？但是，区别就在于，ChatGPT类似《流浪地球2》里那个不断自我学习的“MOSS”，除了一般交谈，还能写小说、写工作简报、写朋友圈文案，甚至写代码、写论文……一句话，ChatGPT有更强语言组织能力和回答问题的倾向。
因此，ChatGPT引发了多个群体对未来职业的担忧，其中也包括教师：ChatGPT会不会让学生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老师的工作会不会被取代？如果人工智能将改变未来教育，又将如何改变？
记者最近也跟成都不少中小学校长聊了聊，校长们普遍认为，面对新科技的阵阵“寒风”，教育人有寒意、有担忧，并不是坏事。也确实应该以此为契机，集中思考一个问题：
在更新迭代越来越快的新科技面前，作为教育人，我们不可取代性应该在哪里？
ChatGPT既然有写代码、论文的能力，不少家长和老师第一反应就是，这会不会被学生用来抄作业？
刚结束的寒假，重庆已有学校验证过这个问题了——用ChatGPT来完成学生们的寒假作业，老师对比后发现：正确性没问题，只是在开放性作业上，学生的答案明显更富有创意。
我们也让ChatGPT写过近三年的高考作文，对此，树德中学语文教研组组长、高级教师钟群以及成华区学科带头人、列五中学备课组长，高级教师曹兴权分别对ChatGPT完成的两篇文章进行了点评和打分，机器人写的作文，最低被打了25分，最高拿到了46分（注：60分为满分）。
还有媒体要求ChatGPT写一份本科生论文大纲，用时不到两分钟。
（图1 ChatGPT以“我国主流媒体人物报道中的女性形象建构研究”为主题、“新闻框架理论”为基本理论写的论文大纲，图源九派财经）
对此提纲，湖北省某高校新闻传播学院教师打了及格的60分，给出的评价是，虽然ChatGPT给出的大纲前半部分层次比较凌乱，而后半部分模式化的框架没有太大问题。而且，如果没有提前知道，他不能辨认出来上述大纲来自ChatGPT，因为有些学生写的论文大纲本身就很粗糙。
而据国内外部分高校一线教师反馈，已经发现有学生用ChatGPT撰写论文。北京某重点大学法学专业教师就表示，由于学生提交的“杰作”甚至和老师的水平一样了，因此完全能看出来是AI，“我的学生都是大学生、研究生，我自己也经历过这个阶段，他们论证的深度、总结的维度，包括全面性等方面，如果用了ChatGPT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他们获取信息的渠道相对来说也比较狭窄。”
面对可能让学生失去独立思考能力的ChatGPT，最先“动刀”的是欧美，教育界的处理方式主要有两种：
一是改变作业布置方式。《纽约时报》报道称，在全美范围内，大学教授、系主任和管理人员已经开始对授课进行大修，一些教授正在重新设计他们的课程，包括更多的口试、小组工作和手写评估，而不是打字的评估。
那为何不直接禁止使用ChatGPT？
复旦教授赵斌谈到，类比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进入课堂的进程，新科技的应用靠堵是堵不住的，宜疏不宜堵，“在新技术面前，因循守旧、不思进取才是真的问题，直接禁止使用是最坏的策略。”
和教育人士担忧居多相反，教育行业恰恰认为ChatGPT未来可期，不少公司也已经涉足该领域。
例如，科大讯飞、网易有道等巨头日前公开表示，已投入到ChatGPT相关技术在教育场景的落地研发中。受此影响，网易有道、科大讯飞、传智教育等多家相关企业出现股票拉涨。
而企业进军ChatGPT的背后，还少不了政策的风向。
教育部在2022年工作要点中提到，要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推进教育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探索大中小学智慧教室和智慧课堂建设，深化网络学习空间应用，改进课堂教学模式和学生评价方式。
而数字教育的第一步，就是硬件基础。
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2月，全国中小学（含教学点）互联网接入率达到100%，99.9%的学校出口带宽达到100M以上，超过四分之三的学校实现无线网络覆盖，99.5%的学校拥有多媒体教室，智慧教室的普及化迎来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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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而来的第二步——教学课程也发生了变化。
随着“双减”政策的落地，人工智能技术除了应用在教学管理的各个环节，也逐渐走进大中小学课堂，人工智能教育正成为“课后三点半”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2022年3月，《人工智能教师能力标准（试行）》发布，明确了中小学人工智能教师应具备的18项基本技能标准，为培养教师AI素质提供了可供参考的依据。
2月13日，世界数字教育大会还探讨了教育数字化转型、数字学习资源开发与应用、师生数字素养提升、教育数字化治理，以及基础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等领域的数字化发展评估。
会上，中国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强调，要着力将国家智慧教育平台打造成教育领域重要的公共服务产品，促进数字技术与传统教育融合发展，解决教育资源分布不均的难题、提升教书育人效力。
在数字教育的大背景下，ChatGPT无疑被视为下一个风口。
百度官方宣布，将于3月份推出类似于聊天机器人ChatGPT的项目——文心一言（英文名ERNIE Bot），科大讯飞称类ChatGPT技术将在今年5月率先落地科大讯飞AI学习机产品……传统教育或将被彻底颠覆。
微软CEO纳德拉对此评价，“也许这一次，对于知识型工作者来说，这就完全等于工业革命。”
如果ChatGPT能高效地给学生答疑解惑，那么，机器会不会颠覆教育行业，甚至在某一天取代教师？
对此，多位专家认为，教育工作者没必要过分担心AI技术对教育产生的影响。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副教授张进宝就认为，“人才的多元性与核心竞争力，不仅仅体现在能否写出好文章、提出相对正确的解决问题思路，最关键的还是解决真问题的能力。ChatGPT等AI系统可以节省我们探索问题所需基本信息的过程，但不能代替我们验证问题解决方案的可行性和可靠性。
放在教育领域，张进宝认为，认知目标只是教育目标中的一部分，随着信息获取渠道日益丰富，学校系统在促进认知发展方面发挥的实际功效不升反降，因而人工智能技术代替教师的可能性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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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大量人机协作的案例表明，相比恐惧或拒绝ChatGPT，老师将其收为己用或是未来趋势。
一项研究发现，当通过照片判断淋巴细胞中是否存在癌细胞时，如果只使用人工智能技术错误率为7.5%，如果只由医疗专家来判断错误率为3.5%，但如果将两者结合起来，错误率可以下降至0.5%。
类比教育，北京师范大学未来教育高精尖创新中心执行主任余胜泉表示，“教师的职责是‘教书育人’，未来大部分简单的知识性教学将会由人工智能承担，教师的重心将放在‘育人’上。教师的工作不仅是传统的传道、授业、解惑，更需要激发学生的好奇心与想象力，培养具有创造力的批判性思维，从而实现针对学生个体的差异化、精准化教育。”
实际上，已经有教育人士将ChatGPT用在教学上了。
一名小学语文教师表示，她经常询问ChatGPT诸如“如何矫正小学生行为习惯”、“教师如何与内向的小学生沟通”等问题，并将ChatGPT用于探讨教学经验。
另一位重点高中物理老师则将ChatGPT当作搜索引擎，还鼓励学生把ChatGPT作为学习助手来使用，“（ChatGPT）可以提醒学生，哪些地方做得不太好，给一些指引。比如修改句子，给学习提纲。”
此外，著名科技投资人、创新工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开复认为，老师不仅不会被取代，甚至和心理医生、职业治疗师、医疗护理人员、AI工程师、原创小说作家、刑事辩护律师、计算机工程师、科学家、管理者，共同被视为未来“高枕无忧”的10种职业。
毕竟，ChatGPT有着人工智能明显的三大短板——不具备创造力、同理心和灵巧性，而这些，恰是教育的重要目标，也将是教育人最强的核心竞争力。
注：部分资料综合自光明网、中国青年报、中国新闻网、九派财经
封面来源：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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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丨九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