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圈是否也迎来了第三次“科技革命”?
就当人们还未从对ChatGPT、New Bing等AI语言模型的惊愕与焦虑走出来时,Open AI几日前又迭代出了更“恐怖”的GPT4.0,而微软的办公全家桶Copilot也应运诞生,爆炸新闻以每日一则的频率更新。
眼看着人类历史上第三次科技革命正在逼近,而敏锐的时尚圈作为最早感受到水温变化的一群人,决心认清局势拥抱科技,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好了(尽管元宇宙这条路已经证明行不通了)。
硅谷大佬们总喜欢在发布会上画饼,换算成时尚话术,那就是要在时装周上将秀场“做大做强”。上一季凭借超模Bella Hadid化作维纳斯,倾情演绎喷墨裙的诞生的Coperni,将自己的媒体声量一举抬到顶流位置。这一季若不再弄出点大动静,属实有点骑虎难下。
于是,Coperni在2023秋冬季拥抱了风口浪尖的AI技术,但是以机器狗的方式。秀场上五双冒着绿光的电子眼在黑暗中亮出真身,这便是品牌创始人Sébastien Meyer和Arnaud Vaillant向波士顿电力公司借来的五只犬型人工智能机器人Spot。
伴随模特们依次登场,五只电子狗好似无目的地在方形秀场内巡游,毫无头绪的观众们撸也不敢撸。直到其中一只顺手接过Kate Moss的女儿Lila Moss放在机械臂上的手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好家伙,花大价钱搞来的电子狗,居然只为给模特提包,笨笨看了直呼内行。
尽管设计师在秀场笔记中解释道,这是他们试图以人与机器人的角色重演《狼与羔羊》的古典寓言。 原始的权利关系在现代语境中被重置,这也是Coperni对于科技与人类关系的积极愿景。
不过品牌用以自洽的逻辑未必说服得了大众,未过足眼瘾的看客们还是认为, 噱头大于内容的高科技遛狗,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而在巴黎的另一处地点——玛德琳歌剧院内,ANREALAGE设计师森永邦彦将剧院舞台化作秀场,同样动用了黑科技呈上了一出好戏。模特们成双成对登台,以1950年代的复古全白造型亮相。
立挺的外衣轮廓上显现出隐约压纹痕迹,为接下来的神奇魔法埋下伏笔。两道从天而降照灯装置缓缓从立定的模特身上扫过,服装如同洁白的画布,在紫外线灯管照射下奇迹般地拥有了色彩。
请注意,这可并非是形式单一的光敏整体变色。棋盘格、波尔卡圆点以及ANREALAGE的几何形Logo,每一处凹印都如事先铺垫好的那般,形成了配色融洽的斑斓印花。森永邦彦还将品牌创始之初的光致变色科技集成到人造皮草、天鹅绒和针织品类中,重申了实用于当代的未来主义时装。
当然了,既是“魔法”必将有时效性。一旦离开紫外线的暴露环境超过3分钟,衣服就会恢复原来的颜色。 但即便是仅3分钟可见的华丽变身,也足以为人们造一场时装幻梦了。
其实在Coperni上季做出黑科技喷墨裙的时候,就有媒体不断追溯回Alexander McQueen在1999年春夏秀场上的惊人壮举。而本季电子机械元素的加码,人们越来越有理由怀疑,Coperni在以看似致敬实则借光Alexander McQueen的形式博得媒体声量。
而20多年前由Sharlom Harlow献身完成的第13号Look之所以能被奉为划时代经典之作,原因之一就是 Alexander McQueen打破了人们对传统时装秀的预期,将其升华为一场在当时看来称得上是奇观的艺术表演。
Sharlom Harlow戏剧式的肢体语言更是将麦昆Savage Beauty美学诠释到完美。处于被动者的模特与攻击性机械臂居然可以合奏出野蛮而壮美的时装瞬间, 时装界对于人与科技的反思自那时起就存在了。
其实在这场跨世纪讨论中还有另一位占据话语权的设计大师,那就是麦昆的CSM校友Hussein Chalayan。就在麦昆那场秀的第二年,Chalayan 2000春夏系列创造出了世界上第一件可遥控的时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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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身着一件像是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未来战服,流体轮廓与外壳接缝都像是飞机机身变形而来,而这种光滑的材料其实是由纤维玻璃和树脂混合材料制成,经过特殊模压变形而来。
最神奇的一幕是,裙摆结构在一个小男孩的遥控下缓缓展开,像是飞机起飞降落时的机翼,最终露出内部纱质衬裙。这件流线型机甲裙其实源自Chalayan对飞行概念的迷恋。作为一个年少流亡到英国的塞浦路斯移民,这象征着分离与重聚。
在2007年春夏秀场,这位鬼才设计师又带来了大型炫技的实验性表演。他找来许多机械编程专家,在六件裙子内部装配了自动化机械装置,使其如智能百叶窗般自动开合;上衣拉链可以自行拉下,裙摆也可以张开自如。
当然Hussein Chalayan震惊时尚圈的大动作远不止这些。无论是可以发射激光的服装,遇水溶解的裙装、还是将LED屏幕做成可穿戴的面料, 天马行空的想象通过科技照向现实的同时,也为时尚的未来主义实践开辟了一条无限延展的路径。
Hussein Chalayan向来被认为是将人文哲思与科技表现结合地最为恰当的一位天才。Chalayan认为 很多“可穿戴科技”没有解决机械和人体间的对立,科技不应是时尚的最终目的,而是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
Issey Miyake 2020 SS
高级时装的顶点是极致手工艺、创造力与时间成本的艺术结晶,而以解放劳动力为最初目的的科技革新,从一开始似乎就与时尚的底层逻辑相悖。然而在更广阔的语境下, 科技在时装中扮演的角色是由设计师与观众共同界定的,这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里,在不同维度被阐释过无数次了。
Hussein Chalayan 1999FW
但大众眼中的时尚终归是肤浅的。设计师与观众的思想触碰未必有文学和艺术来得直接, 时尚学并似乎不是研讨人类与科技原生问题的最佳方法论。那么时尚应该以怎样的姿态拥抱科技呢?
Alexander McQueen 2006 FW秀场上Kate Moss的全息投影
2019 Met Gala上Zendaya的发光灰姑娘裙
伸展台上的科技与花活层出不穷,大都会博物馆门前的尖叫和掌声不绝于耳。戏剧需要高潮,时装秀需要奇观,人们更是渴望更汹涌的感官或精神刺激。乱花渐欲迷人眼的世界里,失去想象力才是致命的。
图源:Instagram、Goog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