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之后的世界：叠加的变革
作者：袁峻峰（《人工智能为金融投资带来了什么》作者，FRM金融风险管理师），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一、世界已回不到没有ChatGPT之前
5月1日，图灵奖得主Geoffrey Hinton从谷歌离职，离职原因是为了更自由地探讨AI风险。在纽约时报的采访中，Hinton还表示对自己毕生的工作感到后悔。
套用《百年孤独》开头第一句话：许多年之后，面对AI的统治，Hinton的孩子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深度神经网络识别小狗图片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世界已回不到没有ChatGPT的时候。一种技术大范围推广的前提之一是低成本，基于微软云服务的加持，ChatGPT已实现了低成本。这改变了经济中相关环节的相对稀缺性，在特定领域生成式AI将创造和知识工作的边际成本降至零，将产生巨大的劳动生产率提升。每隔几日就能看到一些新的应用诞生。
跑得更快的美国，已然出现ChatGPT代替人工导致的罢工。不论你愿不愿意，都必须面对领域中大语言模型应用带来的变革。时代变革，无法对抗，只能加入。
图片来源：电影《特警新人类》
对比于Hinton的悲观，另一位深度学习大牛吴恩达显然更加乐观，还联合OpenAI推出了Prompt简易课程。
图片来源：www.deeplearning.ai
你和机器协同工作的方式变了，以前是写代码、处理数据，现在是不断微调Prompt以得到想要的结果。有些“炼丹”的意思，这样的方式，从程序员的角度，很是有些违背“确定输入，确定输出”的原则。没有办法，人机交互方式已变。很多开源工具包可以帮你管理Prompt，如LangChain的Prompt Templates模块。
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在讨论技术变革对经济社会的影响时，离不开当前经济社会环境。我们不得不感叹当前正处于百年未见之变局。大国发展与全球秩序大周期叠加经济周期波动期，再叠加技术变革的冲击，就连气候也来凑热闹，什么百年一遇的降雨、旱灾等等。让人感慨：不白活。
变局无处不在，上海车展，比亚迪仰望U8成功树立高端汽车品牌，打破原有汽车行业高端品牌BBA的垄断。中国跨境交易中人民币份额首次超过美元份额，美元的全球地位也不再被认为不可撼动。
在瑞·达利欧的《原则：应对变化中的世界秩序》中有单独章节探讨美国与美元的大周期兴衰以及中国与人民币的大周期兴起。但窃以为书中还是小看了我国的格局，人民币并不是要去逐步挑战美元全球储蓄货币的地位，而是给全世界一个例子，双边贸易结算、多边贸易结算并不是必须用美元。单挑美元地位太危险，也太慢，一个多边的贸易货币体系才更符合全世界的利益。
叠加数字货币技术，交易即结算，多边贸易货币体系的建立并不存在技术问题。去年，香港金融管理局联合国际清算银行（香港）创新中心、泰国中央银行、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以及阿联酋中央银行，发布了《“货币桥”项目：通过央行数字货币(CBDC)连接各经济体》报告表明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已经从设想走向实验。也许贸易结算货币变革比预想的更快到来。
为什么我们谈ChatGPT之后的世界要提贸易结算货币，先别急，我们接着聊。
三、货币不只是交换中介，也是财富存储载体
要成为世界储备货币，必须放开资本项管制。目前我国监管政策并没有这样打算。我们先来了解一些外汇市场数据。据国际清算银行（BIS）每三年一次的报告，2022年10月，外汇市场的交易量达到每天7.5万亿美元。另据联合国贸发会议的数据，2022年，全球贸易总额为32万亿美元，这还创下历史新高。
笔者在字节旗下2022年稀土掘金大会上分享截图
由上面的数据来看，贸易相关的外汇交易在全球外汇交易中占比极低，显然全球金融市场不是一个为实体服务的金融市场。我国的优势在商品贸易，在全球存量财富面前，完全没有优势，这大约也是我国没有贸然放开资本项流通的原因之一。
四、价值、价格在交易中确认，交易流量决定财富存量
对比于财富等于权力的定义，在《国富论》中，亚当·斯密更倾向于财富等于购买力。而以购买力平价计算GDP，我国早已超过美国。不过市场机制是用货币投票，事物的价值取决于某个特定时间点上他人的支付意愿。全球当前存量财富对事物价值起决定性作用，而那些财富或资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收益。一旦美元进入加息周期，很自然无风险的高利息会让全世界的资本回流美国。而一旦周期进入量化宽松，各种资产，特别是另类、虚拟资产则会暴涨。
另一个市场机制是价值、价格是在交易中确认，流量决定了所有存量的价值。就拿房价来说，一个区域内可能一个月也就几套房成交，其成交价却决定了当前区域的所有房产大致价格。
五、主观价值需求的经济规模在未来比重将越来越大
再来看几个数据，2023年3月，广义货币（M2）余额同比增长12.7%仍在高位，全国居民消费价格（CPI）同比0.7%，生产者价格指数（PPI）同比-2.5%。一线城市服务业CPI，如上海教育文化与娱乐以及其他产品与服务CPI同比都在3%以上。著名奢侈品酩悦·轩尼诗－路易·威登集团（LVMH. pa）4月13日早盘上涨近5%，因第一季度报告显示，受新冠疫情结束后中国市场大幅反弹影响，业绩增长17%。
奢侈品、娱乐业是人们在生理需求之上的更高层次需求。古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只有当人们满足了基本生活需求后，才能去追求其他更多样的价值需求。人均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大抵是反映一个区域生活水平的重要指标。
数据来源: 国家统计局+百度
说明：美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商品零售和餐饮收入总额数据，计算汇率7。
参考重庆的人均GDP不到北京的二分之一。重庆不愧为生活之都。而美国的人均零售消费还是远高于我国，即使和北京等一线城市对比，也是两倍以上的差距。由于零售消费总额也包括餐饮等服务类消费，所以实际中美差距要低一些。
根据2020年全国人口普查，每十万人拥有的各种受教育程度人口：大专及以上人数为15467人，也就是说中国有2.1亿大专及以上教育程度人口。考虑到美国没有大专，对比本科及以上教育程度人口，中国是0.94亿，美国大约是1.9亿。从受高等教育的总人数来看，中美已相差无几。
可以预见，随着我国经济发展以及M2持续超发，由主观价值决定的经济规模在我国经济中占比将持续提高。全世界范围亦是如此。
六、ChatGPT后世界基础假设和没有完整证据的断言
铺垫了这么多，接下来来罗列下叠加变革世界基础假设和没有完整证据的断言，欢迎探讨：
- ChatGPT正在改变各领域。
各领域都在探讨集成方案，不管是否接受，世界已回不到ChatGPT之前了。
- 全世界存量财富即将寻找新利润。
全世界存量财富需要利润，一旦美联储回到宽松阶段，奔涌而出的资金要找新的利润领域，特别是主观价值相关的领域。美联储加息已放缓，即使通胀还在高位。在中国立足于实体经济推进贸易多边货币结算的同时，相信更多的发展中国家将会学习中国。在流量决定存量价值的市场中，所有衍生资产价值还是需要基于人类需求的基础商品、服务价值。
- 主观价值在经济中占比继续增加，并且主观价值流动更快了。
当美元的全球地位被撼动，还有什么主观价值不能改变。同时抖音、TikTok类APP在全球风行，也推动价值流动在加快。比亚迪等国产新势力能吊打合资品牌、威胁BBA等品牌；淄博烧烤在短短1个月内爆火，这些都标志着主观价值流动加快了。
- ChatGPT将涵盖领域知识，影响主观价值，这也是各领域ChatGPT应用的方向之一。是值得探讨的问题。
- ChatGPT叠加云计算的加持下，小团队的创新就能得到支持。
最近不断爆出的基于ChatGPT在领域中的创新应用很多都是小团队做出来，并迅速就能服务海量用户以及得到很高的估值。
七、叠加的变革
总结下，货币持续超发，美元加息周期时还有一致方向，一旦回到宽松周期，就扑向各资本主观认为未来更有价值的资产；而我国坚持货币结算跟着贸易走，当更多国家因各自原因加强管控资本项流动，并推行多边货币结算，那么多美元资产要去哪？ChatGPT影响智能劳动相对稀缺性，领域ChatGPT将会影响主观价值；市场中，价值是要通过交易确定，流量交易决定存量价值；那么多存量资产扑向一个流动加快的主观价值体系，想想就刺激。
技术的影响，古典经济学市场的假设中并没有涉及，存量资本的影响也不在其中。可基于禀赋的自由竞争的理想市场并不存在。主观价值也一直是古典经济学被忽略的部分，行为经济学才开始更多关注。ChatGPT对主动价值的影响、对多样性的价值观的影响都有待进一步研究，欢迎探讨。
作者：袁峻峰，《人工智能为金融投资带来了什么》作者，复旦大学金融学硕士，FRM金融风险管理师，目前就职于国内某大型券商，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
本内容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虎嗅立场。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授权事宜请联系 hezuo@huxiu.com
正在改变与想要改变世界的人，都在虎嗅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