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狂飙，文心一言会是李彦宏的“奇兵”吗？

“这是搜索领域新的一天。”

前不久，微软CEO纳德拉在新版搜索引擎Bing的发布仪式上如此表示。Bing的技术支持，正是来自最近火遍全球的AI聊天机器人ChatGPT。

仅仅两个月，OpenAI公司旗下的ChatGPT月活就超过1亿，成为史上增长最快的消费者应用。微软也凭借对OpenAI的投资和强合作关系，赚足了眼球。有学生用ChatGPT写论文，结果遭到国内学术界的批评。有程序员用它来写代码，让机器代替自己干活不亦乐乎，还有许多不同行业的从业者，利用ChatGPT做着不同的事情，一时好不热闹。

要说触动最大的行业，当属AI和搜索引擎了。PC时代，搜索引擎是最大的流量入口，但在后来的移动互联时代，流量入口变成独立的APP。搜索引擎的作用被削弱，十几年来其功能的迭代也进展缓慢。如今ChatGPT这类的AI产品，相比传统搜索引擎更为精准和全面，形成了一场降维打击。

在AI和搜索领域强布局的选手，开始显露出不同的应战状态。谷歌是全球搜索引擎霸主，而且是全世界最懂AI的公司之一，在面对微软的攻势时却犹豫不定，且节节败退，俨然进入“紧急时刻”。百度是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早已提出“夯实移动基础，决胜AI时代”的战略，“战略定力让其在AI时代迎来新的增长极，并且面对ChatGPT热潮推出了新产品文心一言。”

一场AI赛道里的变局，已经开始暗流涌动。

谷歌的“紧急时刻”

去年ChatGPT刚火起来的时候，Gmail之父Paul Bucheit评价称：谷歌将会在一两年内被彻底颠覆。

但是谷歌的一些高管不以为然，被问道“面对ChatGPT的火热，谷歌有何竞争优势”时，他们表示谷歌也有类似ChatGPT的AI聊天能力，迟迟没有往前突破是因为担心提供了错误信息，公司声誉可能会受损。事实的确如此，ChatGPT基于的Transformer算法，就是谷歌最先提出的。

由此可见，谷歌并非没有前瞻性，只是太过爱惜羽毛了。

没成想，微软用ChatGPT发起一场奇袭，打了谷歌一个猝不及防。慌忙之中，谷歌推出ChatGPT的竞品Bard，结果出场就出了差错：Bard在回答与詹姆斯·韦布空间望远镜的相关问题时，给出了错误答案，这惹得谷歌员工对公司发出猛烈抨击：“仓促”“拙劣”“毫无谷歌风范”。

谷歌为何如此仓促应战？因为微软动了它的“奶酪”，而且还是最为肥厚的那一块。

微软方面表示，在搜索广告市场的份额每增加1个百分点，能给公司再带来20亿美元的收入，而搜索广告正是谷歌的核心收入。

前不久，谷歌母公司Alphabet发布的2022年Q4财报显示，广告业务贡献了总营收的77.58%，是最重要的摇钱树，而广告收入主要就来自搜索引擎。虽然现在微软在搜索引擎领域的市场份额远不及谷歌，但是ChatGPT的爆火已经给谷歌带来了危机感。未来，以ChatGPT为代表的AI产品，或将慢慢取代谷歌搜索引擎的功能，到时候谷歌的摇钱树可能会被“连根拔掉”。谷歌广告团队前负责人Sridhar Ramaswamy就表示：

ChatGPT再这么火下去，网友们就不会再点击带有广告的谷歌链接了。

更为严峻的是，ChatGPT的爆火还有可能抑制谷歌的“第二增长曲线”。

去年Q4，谷歌的广告收入自2004年上市以来第二次出现了下滑。在广告之外，谷歌把云服务当做“第二增长曲线”了——同期，谷歌云营收达到73.2亿美元，同比增长32%，增速远高于搜索业务。

然而，另一边微软的云业务始终压制着谷歌云。调查机构 Synergy Research Group发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第二季度，全球云计算市场份额达到547亿美元，同比增长29%，市场份额占比前三的是亚马逊AWS（34%）、微软Azure（21%）和谷歌云（10%）。

眼下，ChatGPT的很多算力都是从微软Azure上购买的，消耗量极大。随着ChatGPT的爆火，微软Azure的业务也会进一步提升，并且与谷歌云再度拉开差距，谷歌不得不防。

可见无论是在C端的搜索板块，还是B端的云计算领域，微软带着ChatGPT与谷歌展开了全面竞争。

当然，谷歌在技术上依然身处全球顶尖行列，微软的攻势短时间内难以攻破其护城河。只是让人惋惜的是，谷歌近些年在战略上变得愈发犹豫不决：要么是提出一个概念后迟迟未见动真格，要么在产品发布没多久就放弃了。

早在2006年，谷歌就率先提出云计算概念。然而，此后谷歌并没有在云计算上密集布局甩开对手，结果同一年亚马逊抢先推出了AWS。直到2016年，谷歌云的市场份额才闯进前五，到现在也一直被亚马逊和微软压制着。

曾经被当做时代弄潮儿的谷歌，一度被当做超越微软的佼佼者。比尔·盖茨表示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就是给了谷歌推出安卓的机会，让微软损失四千亿美元。如今，微软在谷歌擅长的AI领域给了对方一记下马威，可以说是风水轮流转了。

这也告诉科技圈一个道理：没有成功的企业，只有时代的企业，曾经被打败的对手在下一个时代仍有可能逆袭形成威胁。

百度“转守为攻”

当谷歌和微软因为ChatGPT正面交战时，这股战火也蔓延到了国内。

近两年，国内搜索引擎市场整体呈下滑趋势。CNNIC发布的《第5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6月，我国搜索引擎用户规模达8.21亿，较2021年12月减少737万，占网民整体的78.2%。

搜索引擎用户的下滑，一方面是因为国内互联网行业整体增长放缓，用户规模已经见顶，另一方面也是源于移动互联网持续从PC互联网抢夺市场份额，”信息孤岛”效应不断加强，APP愈发抢占搜索引擎的风头。

ChatGPT引发的热潮，给国内逐渐下行的搜索引擎行业带来新的“AI想象力”。作为在AI和搜索领域深度布局的玩家，百度也开始行动了。

此前，百度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显得“郁郁不得志”，更多是在防御短视频、直播等新赛道对自身业务的冲击。今年，百度看起来似乎信心满满，准备要打一场转守为攻的“AI硬仗”。

前不久，百度公布AI生成式对话产品“文心一言”，预计三月份完成内测并面向公众开放。目前，“文心一言”的部分功能已陆续在百度搜索内上线或内测，包括多答案回复、智能生成等等。百度CEO李彦宏也将今年一季度的OKR关键任务定为“引领搜索体验的代际变革”。

此时的百度，为何需要“文心一言”呢？《一点财经》认为可以从商业化和生态化两个层面分析。

首先，百度在“夯实移动基础，决胜AI时代”战略引领下征战多年，保持着定力。当然。AI是一条长坡，前期投入大、短期的商业化成效不够明显，需要一个引擎来加速推动。即便是像百度这样的巨头，在长坡上跑久了也会力不从心，甚至会消磨信心。

这时就需要一个新引擎来形成推动力，而“文心一言”正在被当作那个引擎。

本身，百度的新增长面就逐渐出现在百度的新增长极逐渐出现在“AI+云”端。2022年Q3，百度核心收入为 252亿元，同比增长2%。其中，由广告支撑的在线营销收入为187亿元，同比减少4%；非广告收入为 65 亿元，同比增长 25%，主要受百度智能云及其他 AI 业务的推动。

把如果把“文心一言”的发力重点放在“AI+云”形成的增长极上，可以顺势推动商业化。

在AI领域，百度已经在AI的四层架构中都有布局，包括底层的芯片、深度学习框架、大模型以及最上层的搜索等应用，“文心一言”则位于模型层。

通过“文心一言”，百度一方面能够让上层应用更为智能化，从而在多个产业领域落地，推动商业化从而在多个产业领域落地推动商业化，另一方面能够给予底层芯片、学习框架以用户反馈，不断优化性能。

在云计算领域，“文心一言”可以通过百度云对外在多个行业和场景提供服务，从而一方面带动百度智能云的需求量，推动其商业化进程，另一方面让信息的交互体验更优质，提升了企业生产和经营的效率，商业化的想象空间进一步扩大。

去年，红杉资本发表了一篇名为《生成式AI：一个创造性的新世界》的文章，其中提到生成式AI涉及数十亿的人工劳动力，可以使这些人工的效率和创造力至少提高10%，有潜力产生数万亿美元的经济价值。可见，“文心一言”进入的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商业化蓝海。

其次，要实现可持续的商业化，必须进行生态化。

如今许多行业已经到了数字化转型的深水区，大大小小的企业都有AI和云计算需求，而且需求大多不相同，这其实就给了云计算厂商新的机会。

云厂商最大程度上将它们纳入到自己的生态里，不仅能够凭借规模化的边际效益，提升效益降低成本，增强跟对手之间的商业化竞争力，而且将触角伸向更大范围，能够降低单一业务带来的风险，进而开拓源源不断的收入来源，实现可持续化。眼下，携程、汽车之家、36氪等多家企业都成为多家企业都成为“文心一言”的生态伙伴，这也将为百度智能云乃至整个百度的商业化添加可持续动力。

不过，百度需要注意的是，“文心一言”或将带来资金上的压力。

据Semianalysis估算，ChatGPT一次性训练用就达8.4亿美元，生成一条信息的成本在1.3美分左右，是传统搜索引擎的3~4倍，OpenAI去年的亏损额就超5亿美元。在降本增效的互联网行业趋势下，百度需要在“文心一言”的投入和产出上，做好周密的计划。

抉择与未来

每每提到百度，总是绕不开谷歌。

在ChatGPT引发的热潮之下，两家企业都及时做出了应对之举。但相对来看，市场对谷歌的指责和担忧要多于百度。

因为Bard在回答与詹姆斯·韦布空间望远镜的相关问题时给出了错误答案，谷歌股价大跌市值一夜蒸发超1000亿美元，市场质疑声不断。自去年年底到现在，谷歌的股价基本处于下滑趋势。

横向比较科技四巨头（苹果、微软、谷歌、Facebook），在同一体量的队伍里谷歌的表现也排在了后面，这次微软用ChatGPT成功奇袭谷歌就是一个印证。

《一点财经》认为，导致谷歌在某些领域掉队的直接原因是过于自信。

谷歌的管理层有一种集体错觉，就是一旦有初创企业在某一领域超过自己，就认为它们是踩在自己巨人的肩膀上。即便是落后于人，谷歌也对自己非常有信心。谷歌CEO皮查伊在ChatGPT“袭击”时为稳定军心告诉员工，谷歌并不总是第一个推出产品的公司，但它最终总会获胜，比如搜索引擎和安卓系统。

这种骨子里的自傲，让谷歌时常打败仗。再进一步看，这种自傲源自它对自身经营理念的过于自信。

谷歌是一家由原则驱动的企业，而不是计划。谷歌董事长埃里克·施密曾说：如果你有商业计划，那你的计划一定是错误的。只要是MBA式的商业计划，无论经过怎样的深思熟虑，一定在某些方面存在硬伤。他表示。谷歌成立到今，主要是依靠原则来指引方向，比如用技术解决重大难题。

靠原则驱动的互联网企业，在行业蓬勃发展的时候，固然能轻松斩获红利。但是，当全球互联网市场增长放缓、形势错综复杂时，灵活应对变化才是生存之道，固有的原则容易让企业变得犹豫不定、创新不足，最终错失良机。

企业应该在大的战略方向定下之后，沿着既有的方向前行并且保持定力，这考验的是企业在长期价值和短期利益之间的选择。

比如，百度本身在移动互联时代表现不够突出，跃迁至AI时代是弯道超车的必然选择。但是，入局AI这样一个“长坡厚雪”型赛道，需要前期进行大量投入，才能在后期开花结果。

牺牲短期利益换取长期价值，需要数十年如一日的定力，也要有真金白银的投入，百度做到了。2011年~2020年十年，百度研发总费用增长超过13倍。因为压强式和马拉松式的研发投入，一度导致运营利润降低。

长期的研发投入和战略定力，其实就是延续性创新的表现，最终会积累、沉淀和爆发出颠覆式创新。如今百度的AI技术实力排在国内前列，并且与云计算的结合已经开辟出全新的“第二增长曲线”。

这种保持定力后的技术实力，才是李彦宏面对ChatGPT热潮时的自信来源。

透过ChatGPT，其实能够感受到一场全新的浪潮已经到来。

在这种AI生成式产品的催化下，全球范围内各行各业或将面临一场产品体验上的变革，同时科技企业的经营理念也将得到重塑。

如何在这场浪潮中，稳住自己的地盘，根本还是要有仰望星空的理想主义，以及保持定力的现实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