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023年5月16日，美国华盛顿，OpenAI首席执行官山姆·奥特曼在美国国会出庭听证会。图/IC photo

上周五，风靡全球的聊天机器人ChatGPT背后的OpenAI公司，解雇了其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萨姆·奥特曼（Sam Altman）。

经过一个周末的持续发酵，奥特曼离职事态有了新的进展。OpenAI联合创始人兼董事会董事伊尔亚·苏茨克维（Ilya Sutskever）刚刚宣布，经过谈判，奥特曼并不会重返这家公司。

微软CEO萨提亚·纳德拉（Satya Nadella）则在社交平台上宣布，奥特曼将加入微软，领导一个新的高级人工智能研究团队。

奥特曼这一令人震惊的离职事件，给刚刚起步的人工智能行业带来了冲击波。

奥特曼被开除的两个主要原因

董事会给出将奥特曼踢出局的理由是：他在与董事会的沟通中始终不坦诚，阻碍了董事会履行职责的能力。

没有具体说明如何不坦诚，具体到哪些事情上不坦诚，也没有说明如何会阻碍了董事会履行职责的能力。当然了，对于没有股权，更没有控制权的奥特曼来说，董事会想将奥特曼踢出局其实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奥特曼被开除，可能基于两个主要原因。

第一个是缘于营利派与非营利派之争。

OpenAI成立于2015年，成立之初是一家非营利性组织。但在2019年，该公司经历了一次重大转型，从非营利组织转变为“利润上限”公司，即营利性和非营利性的混合体，股东的投资回报被限制为不超过原始投资金额的100倍。

人们普遍把奥特曼视为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的领导者，他认为OpenAI必须要有一套适用的商业模式，使之成为科技巨头。

而OpenAI联合创始人、首席科学家伊尔亚·苏茨克等人认为，OpenAI的发展不能偏离核心价值，应当造福全人类，而不是股东。

如果是出于营利与非营利之争，那奥特曼的离职可能就代表着OpenAI的发展会更纯粹。但这也会影响投资者对行业的信心，使得人工智能领域的投资环境变得更加谨慎。

还有一个大概率的原因，是缘于保守派与激进派之争。

关注人工智能行业的人士应该还记得，今年3月，埃隆•马斯克和人工智能领域顶尖专家、图灵奖得主约书亚•本吉奥等人联名发表公开信，呼吁所有AI实验室立即暂停训练比GPT-4更强大的AI系统，为期至少6个月，以确保人类能够有效管理其风险。这封公开信，获得上千位业内人士签名响应。

OpenAI内部也有不少更关注人工智能安全的“保守派”。今年7月，有消息称，OpenAI正在组建一个新团队，以开发控制超级智能的AI系统。

而奥特曼显然属于激进派。奥特曼将OpenAI从一个非营利性组织转变为了一个成功的独角兽企业，他还希望公司迅速推出颠覆性的人工智能产品并和客户签约。这与OpenAI董事会成员对人工智能工具安全性的担忧相矛盾。

奥特曼被开除，可能意味着OpenAI将以更缓慢的节奏发布项目，以取得发展和安全的平衡。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行业的创新步伐会受到影响。毕竟，如果没有奥特曼的“激进”，公众不会那么快就使用上GPT-4，甚至可能GPT-4都不会存在。

离职事件给行业带来的冲击波

奥特曼这一令人震惊的离职事件，给刚刚起步的人工智能行业带来了冲击波，也引起业界关于人工智能发展的讨论。

一个最主要的议题就是，行业现阶段应该更侧重如何控制超级AI以确保安全，还是应该致力于技术商业化以取得更快速的发展？

严格说，这道题没有标准答案，但有这样的争议对行业一定是有利的。

当一个行业有不同的声音时，会增加信息的透明度——不同的利益相关者会提供不同的信息，这使得市场上的信息更加丰富、真实；也可以避免公司权力被滥用，它们会相互制衡；如果有多方参与决策，通常能开发出更优质的产品，因为不同的利益相关者会从各自的角度出发提出建议，从而完善产品设计；有时候，一些新的、不同的声音还会挑战现有的行业规则和观念，从而推动整个行业的变革。

就拿奥特曼被开除这件事来说，仅不到一天时间内，OpenAI的投资者们就在向公司董事会施压，要求董事会撤销罢免奥特曼的决定。而奥特曼对回归OpenAI持开放态度，但希望撤换公司现有的董事会成员。

董事会即便有罢免CEO的权利，也可能会在各方的压力下作出妥协。

互相牵制有利人工智能行业发展

据报道，有OpenAI内部人士称，奥特曼拥有几名非常忠诚的员工，这也增加了他在OpenAI的影响力。其中一名知情人士透露，支持者包括OpenAI知识产权顶尖研究科学家，以及ChatGPT聊天机器人的核心大型语言模型的贡献者。

从微软CEO萨提亚·纳德拉宣布的消息来看，奥特曼短期内回归OpenAI的概率减少，但仍然不排除会发生变数。

若奥特曼未来再回归，他可能带领着OpenAI以及影响着整个人工智能行业继续“激进”，但经历了辞退风波，激进中也会有所克制。

若奥特曼最终不回归，OpenAI很可能会从奥特曼的“激进”风格中变“慢”下来，而这也会影响到人工智能行业。

总之，在此事件中，不管最后是哪一方略占上风，在互相的牵制之下，人工智能行业都会朝着更健康的方向发展。

虽说“唯快不破”，但很多时候“慢就是快”。人工智能行业的发展需要奥特曼们，也需要有反对、质疑奥特曼的人。

这样的人工智能奇迹可能更安全、稳定、可靠。

特约撰稿人/刘兴亮(DCCI互联网研究院院长)

编辑/柯锐

校对/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