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全国政协委员、360集团创始人周鸿祎：理解“人工智能+”
经济观察报 记者 钱玉娟 全国政协委员、360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周鸿祎今年准备了三份与人工智能和安全相关的提案。他认为，深化大数据、人工智能研发应用以及“人工智能+”概念的提出，意味着人工智能作为科技创新领域的战略性技术，已经关系到大国竞争和国家经济发展。周鸿祎表示，“我作为人工智能行业的创新创业者，更加责无旁贷”。
周鸿祎建议，中国应该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大模型发展之路。“未来不是抽象地去打造人工智能大模型，而是把大模型看成一种赋能的技术，去赋能百行千业，进入千家万户。”周鸿祎认为，这样人工智能才能真正地在各个应用场景上跟传统行业的“数转智改”结合，更好地帮助新型工业化、工业互联网及现代制造业发展。
在去年4月的一场直播中，周鸿祎曾提出未来“互联网+”将变成“人工智能+”，互联网思维应该变成人工智能思维。周鸿祎说，当“人工智能+”概念出现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他相信“人工智能+”未来会上升为一种行动。“人工智能是一场工业革命级别的创新，AI（人工智能）会重塑每一个行业、每一个领域，会对我们国家数字经济的发展带来巨大的推动。”周鸿祎觉得，与当年万物均可互联的“互联网+”一样，如今在产业智能化的命题下，人工智能、大模型会深入到社会经济、企业、城市、乡村的方方面面。“我始终坚持认为大模型不是一个操作系统，不会被垄断，它会成为数字化的标配无处不在。”周鸿祎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说，这才是“人工智能+”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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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中国大模型在哪些垂直领域大有可为？
周鸿祎：如今，大模型作为人工智能发展的核心引擎，正引发一场全新的工业革命。为此，我也在今年的提案中呼吁，我国应充分发挥场景优势，推动大模型的垂直化、产业化发展，让大模型作为生产力工具与传统产业进行“数转智改”结合，成为产业数字化的重要赋能者。
政府工作报告让我深受鼓舞，说明国家认可我的提案建议方向：人工智能除了在通用大模型、超级大模型上继续保持深入地研发，更重要的是产业化、企业化、垂直化、场景化和应用化发展。
以360集团业务为例，去年我们攻关核心技术，自研千亿通用大模型“360智脑”，并依托“360智脑”，发布了企业级AI大模型解决方案，打造企业级垂直大模型，助力产业智能化转型和数字化升级。截至目前，“360智脑”已率先为政务、交通、文旅、医疗等近10个核心行业提供大模型企业级解决方案，打造新质生产力。
经济观察报：大模型在应用层面的障碍是什么？
周鸿祎：通用大模型虽然在人工智能领域扮演着重要角色，但它们在企业级场景中的应用常常“水土不服”，例如缺乏行业深度、与业务结合不足、存在“幻觉”内容难验证等。而垂直大模型在解决这些问题方面具有明显优势。中国发展大模型的一个重要方向应该是借助产业和场景的优势，将大模型与业务流程、产品功能相结合，寻求多场景应用、垂直化和产业化的落地。
经济观察报：如何理解新质生产力？
周鸿祎：最近国家提出要打造新质生产力，就是提倡利用科技创新推动生产力，其中的重要抓手就是利用数字化技术实现新旧动能转换，推动传统行业实现高质量发展。
在我看来，新质生产力的核心是以科技创新驱动生产力，传统行业的科技创新靠的是产业数字化，而数字化最终的本质是智能化，只有通过智能化才能实现业务的自动化。大模型解决的就是自动化的一部分，所以用大模型来驱动业务本身就是在打造新质生产力。
在大模型领域，360集团在深耕基础大模型的同时，还对大模型在产业和用户端场景落地方面展开探索。今年我准备的三份提案都是关于人工智能和安全的，这些都是沿着360集团发展主线来思考的。在国家数字化战略背景下，360集团以“上山下海助小微”为企业使命，确立了安全和AI发展双主线。以数字安全服务为数字经济筑牢底座，守住底线，攻克大模型安全问题这一世界前沿课题。同时，人工智能大模型推动产业数字化向智能化升级，迈向数字化的顶峰。
经济观察报：中国AI产业未来发展的可能性有哪些？
周鸿祎：2024年是大模型的应用之年，中国发展人工智能可以沿着三个方向来走：一方面诸如OpenAI（美国人工智能公司）一样，有能力的互联网公司应该发展万亿规模的通用大模型，聚集更多人才为国效力；第二，发展企业级大模型，将大模型拉下神坛，走向垂直化、产业化、行业化，赋能百行千业，用大模型驱动产业打造新质生产力；第三，加速场景落地，很多传统的ToC（面向消费者）领域都值得被AI大模型重塑一遍。
ToC的大模型也是方兴未艾，这里面一样可以发挥中国的人口红利优势和应用开发用户体验的优势。
通用大模型作为人工智能发展的核心引擎，正引发一场全新的工业革命。通用大模型的安全，是保障人工智能技术可持续发展、实现广泛应用的重要基础，对确保人工智能系统的可靠性和安全性意义重大，更需国家和企业重点应对和保障。
通用人工智能技术引发的复杂安全风险分为技术安全、内容安全和人类安全三个方面。通用大模型的发展已不是单纯的科技之争，更是国运之争，影响深远，中国应未雨绸缪，重视大模型安全。
当然，在大模型安全挑战面前，360集团有意愿和能力，也有责任去攻克大模型安全等前沿课题，用大模型技术赋能安全业务发展，为国产大模型发展筑牢安全底座，进一步助力国家在通用人工智能驱动的新一轮工业革命中抢占发展先机。我在今年两会上也提交了一份大模型安全相关的提案，其中建议有关部门采用揭榜挂帅等方式，鼓励并扶持兼具“安全和AI”能力的企业，发挥其解决通用大模型安全问题的重要作用。
其次，现阶段将安全模块作为大模型外挂的做法已不可行，安全需要贯穿通用大模型的整个构建过程，确保安全措施在系统的整个生命周期中得到充分考虑和实施。我也建议国家研究制定保障通用大模型安全的标准体系，推动通用大模型开展安全评测、接入安全服务，降低通用大模型安全风险。
相比民营企业以及其他各类组织，政府、央国企对通用大模型的应用具有更高的安全标准，不仅关涉商业安全，更关涉国家安全。因此，我建议政府、央国企与兼具“安全和AI”能力的企业在大模型安全领域展开深入合作，发挥此类企业在人工智能安全领域的优势作用，为国家安全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