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怎么了？

4月初，特斯拉公告显示，一季度交付386,810台电动车，创过去5个季度的新低，交付量同比下滑8.5%，环比下跌20.2%。这两天，特斯拉又传出裁员消息：超过10%的全球员工或将被裁减，超1.4万人受影响。今年以来，特斯拉股价已跌去近40％。

特斯拉方面表示，红海局势导致零部件运输出现问题，柏林工厂疑似纵火事件也使得生产被推迟。但一季度，特斯拉共生产了433,371台电动车，比交付量高了46561辆，这表明，特斯拉的产能没有问题。

业内人士分析，“卖不动”才是特斯拉面临的最大问题，此次裁员就是为了应对销量下降和电动汽车价格战加剧。

特斯拉的竞争对手也正虎视眈眈。去年第四季度，比亚迪超越特斯拉，成为全球第一大纯电动汽车制造商。小米SU7发布会上，雷军直接拿自家新车对比Model 3，纸面上多项参数都是小米胜出。来自日本、韩国、德国以及美国本土的传统车企也都度过了艰难转型期，电动车型逐步被市场接纳。

小米发布会

彭博社此前援引消息人士称，从3月初开始，特斯拉将上海超级工厂的生产时间从每周6.5天减少到5天。上海工厂是特斯拉最大的出口中心，年产能近百万辆。在弗里蒙特工厂改造、柏林工厂停滞的当下仍然主动减产，侧面印证了特斯拉在中国、欧洲和其他主要市场的需求正在下滑。

不过，特斯拉依然是全球最大的电动车销售商。2023年，Model Y甚至以全球超120万辆的交付量成为全球最畅销车型，终结了丰田卡罗拉长达37年的“销冠”纪录，并一举超越所有的传统燃油车。

市场对特斯拉的未来判断出现了分歧。3月，富国银行将特斯拉股票评级下调为“减持”。投行韦德布什的分析师警告，特斯拉正处于“红色警报状况”。但看好特斯拉的分析师们也不少，深水资产管理公司一位管理合伙人认为，从长期看，特斯拉正在做“正确的决定”。

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内，工人在对出厂前的车辆进行漆面及门窗检测。 新华社照片

理由之一，是特斯拉在自动驾驶领域构建起的护城河。实现自动驾驶需要大规模行驶里程，而特斯拉FSD（全自动驾驶）发布以来已实现超过16亿公里的行驶，远超其他自动驾驶公司的总和。马斯克直言，特斯拉的ChatGPT时刻即将到来。

3月，特斯拉向北美车主推送的FSD新版本，开创性地引入“端到端神经网络”技术，通过对超一百万辆行车数据进行深度学习，让人工智能技术影响车辆控制，取代了对每一种驾驶行为硬编码的传统做法。

海外车主大量实测视频显示，面对复杂的施工路段、夜晚临时路桩、飞扬的纸袋、路过的动物等，特斯拉FSD往往能做出灵活准确且“拟人”的反应。

在此基础上，马斯克于日前宣布，特斯拉将于8月8日发布Robotaxi（无人驾驶出租车）。摩根士丹利在最新研究报告中称，Robotaxi的推出象征着特斯拉的商业模式向硬核AI和机器人技术的更大转变，并预测到2030年，特斯拉移动出行业务收入将达到170亿美元。

“特斯拉根本不是一家汽车公司！”方舟投资创始人、著名的“木头姐”凯茜·伍德在近期一次采访中大胆表明了自己的观点，“特斯拉是一家机器人、能源存储和人工智能公司。”

其实，这在华尔街已成为不少分析师的共识。特斯拉人形机器人原型Optimus在2022年首次亮相，采用与FSD技术相通的视觉感知方案和神经网络技术，以完成路径规划、物体识别等核心功能。马斯克宣称，Optimus有潜力远超特斯拉其他产品的价值总和。

在储能行业，特斯拉早有布局，近年来更是增速迅猛。特斯拉的储能产品目前遍布全球超过65个国家和地区，在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多地使用可再生能源为当地提供电力补充和保障。

据最新消息，特斯拉上海储能超级工厂计划于今年5月开工，并于2025年第一季度完成量产。其生产的Megapack据称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电化学储能设备，200多台组合可以满足旧金山市6个小时的用电需求。

彭博社预测，2030年，全球储能电池的市场需求将达到1000吉瓦时，市场规模达1.2万亿美元，电池储能市场潜力巨大。而特斯拉2023年储能装机总量达到了14.7吉瓦时，能源发电与存储业务的利润较前一年翻了4倍。马斯克说：“多年来我一直预测，储能业务的增长速度将远远快于电动车业务——它正在实现。”

Megapack机组

不过，现阶段，大众可能更期待特斯拉尽快推出新车。目前，特斯拉在售的车型依然只有“S3XY”，以及交付一拖再拖的Cybertruck。

特斯拉第一款走量的大众产品Model 3早在2016年就发布了，结果直到去年底，才推出了改款。作为对比，多数车企的主力车型，一般2年到3年会经历一次中期改款，5年左右就会换代。造车新势力们则“卷”得更激烈。

特斯拉还有一款售价约2.5万美元的全新入门级车型不知何时推出。在去年5月召开的股东大会上，马斯克透露：“新产品的设计和制造技术在整个行业里都是非常超前的。”新能源车与燃油车正在A级车市场厮杀，这款代号Redwood的新车有望复制Model 3在B级车市场的成功，像一条鲇鱼一样重新搅动20万元以下的电动车产品市场。

有消息称，Redwood将在柏林生产。特斯拉的这一考量或是基于紧凑型车在欧洲市场的受欢迎程度。但柏林工厂自规划以来，屡屡出现民众抗议、疑似纵火案件等事件，其是否有能力迅速达到新车型的峰值产能，仍要观望。

当然，也不排除该车型在上海工厂生产的可能性。上海工厂的产能有明显剩余，且零部件本土化率超过95%，拥有完善的本地供应链体系。

中国市场对紧凑型车也有巨大的需求。根据中汽协数据，我国乘用车市场销量仍主要集中在15万元到20万元价格区间，2023年累计销量283.3万辆，同比增长52.7%。A级车2023年累计销量347.1万辆，同比增长45.5%。

3月5日，警察在德国格林海德的特斯拉德国工厂附近一座高压电塔处调查。 新华社/路透照片

也有分析指出，特斯拉的新车型可能不会面向大众市场，而会以Robotaxi的形式推出。这意味着，只有法律允许Robotaxi商业化运营的地区，才能看到特斯拉的新车。

短期内，Robotaxi或Redwood可能只能在北美、欧洲少数区域布局。但我国对自动驾驶商业化落地的监管探索一直在有序放开，有消息称，中国版FSD有望在上海等部分地区先行落地。特斯拉上海工厂所在的临港新片区，此前也发放了全国首批基于立法基础的无驾驶人测试牌照。

新车型如果在上海工厂生产，对特斯拉和上海无疑是一次双赢。上海能进一步发展智能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巩固汽车出口中心的地位，并获得自动驾驶制度创新探索的新抓手。特斯拉则能迅速将大量新车推向市场，找回销量正增长动能，还能拓展自动驾驶商业化布局的版图。

马斯克做出过不少正确的战略选择，在上海投资建设超级工厂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过去四年，上海超级工厂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生产效率和稳定性，马斯克亲口承认：“得州、柏林、加州几个工厂间或许会有友好竞争，但上海很难被超越。”这次，马斯克还会做出正确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