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靖超 上海报道
一直以来，积极追求高质量发展，不断推进内容和科技的创新，已成为电影人不断努力的方向。随着科技的发展，电影行业正在进入一个全新的纪元。国内外的电影公司都在积极探索和应用AIGC技术。
但AI是否会取代人工？是工具，是伙伴，还是竞争者？将会对影视行业带来哪些改变？自2022年年底ChatGPT发布，到今年2月Sora问世，再到如今，上述问题一直是影视及相关行业从业者热议的话题。
在第2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开幕论坛上，来自阿里影业、光线传媒、博纳影业、上海电影、华人影业等公司的高管也都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中国经营报》记者注意到，对于AI对当下电影行业的意义，上述高管在工具与伙伴之间仍存在些许差异，但对于AI对未来行业的影响，则均表示会产生深远意义，将会持续关注，并进行投入。
工具还是伙伴？
无论是影视，还是IT，抑或是其他的行业，“AI在当下仍是工具”是目前主要的观点。
“对于传统的电影产业，技术革新在过去二十年影响的是搜索、信息、门户、交互和社交，影视的创作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从ChatGPT4发布之后，在制作领域和内容创作领域有一个大的变化，我们叫AIGC，是目前最主要的方向。”据阿里影业总裁李捷介绍，目前阿里文娱在AIGC领域，无论是在创作端，还是制作端，比如数字人，还有在文本、视频、特效、后期等方面，都有团队在做。
“未来三年，我们会大规模地应用，但是会很谨慎地去改变这个行业的一些创作方式，大规模用AIGC，并不会改变创作的本质。因为总体来讲，电影还是以创意和创作者为核心的艺术。所有的技术是为我们所用。”李捷如是说。
IMAX中国CEO孟丹青也认为，从内容来讲，无论AI在这几年发展得有多好，永远不会替代一个人的创新，“这是毫无疑问的”。
持有类似观点的还有光线传媒董事长王长田。“ AI在下一步的发展过程中，我认为它很难颠覆电影，因为电影是以创意为核心的东西，而这个创意是人发出的，是人指挥AI，AI是一个生产工具，然后来生产人类所需要的精神产品。精神产品是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它很难用工具来自主做出一个决策、自主进行生产。如果离开了人类，AI的价值要大打折扣。实际上对电影行业来讲，它就是我们提高效率的一个工具，我们不能指望AI来自动生成一个作品。如果把它变成电影，变成持续两小时的、不断反转的、不断有人性表达的、有情绪变化的东西，其实它（AI）是做不到的。”王长田说。
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上海电影（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上海电影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健儿则补充认为，AI不仅是工具，还可能会成为创作的伙伴。
“这个也是来自于今年上半年上海电影组织了一个全球青年AI马拉松大赛。我们跟这些创作者交流的过程当中，普遍感受到AIGC是不可控的，它随机性很大。我们认为自己的创意特别重要，是最好的，但是我们也得承认，有的时候另外一个结果同样你会觉得特别好，甚至于比自己原来想象的还要好，这就给我们带来了一种创作的灵感。它不只是一个工具，它还给了我一个没有想到的东西。所以我在想，让AI成为我们的创作伙伴，而不仅仅是工具，会不会成为一种趋势？”王健儿表示，“在这个方面，上海电影目前是开放的，我们想通过一些尝试，跟更多有志于做AI研究和实践的人去交流。我相信电影跟技术的关系不言而喻，新技术出现的时候我们去拥抱它，我相信一定没错。”
达到电影要求尚需时日
那么AI这一被寄予厚望的技术在当前电影行业的表现如何？
“我觉得对AI过度的期望是不现实的，同样恐慌也是不现实的。”王长田说，“实际上，现在的主流电影工作者已经在应用AI。但在实际运用过程中，目前远远达不到电影级作品的需求，而真正要成熟地应用到电影中，制作的画面能够直接在大银幕上放映出来，我觉得可能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不过，在局部的提升改善方面，AI现在已经开始做了。”
阿里影业则更看好AI在拍摄环节的应用。据李捷介绍，目前阿里影业在国内投入了7个影棚，全部是虚拟拍摄。“我们目前希望虚拟拍摄能够先从更具象的角度解决电影实拍的很多问题，特别是科幻电影，虚拟拍摄将会有巨大的表现。”李捷说，“在三到五年内，AI是一种优化，是一种效率的提升，是一种降低成本的方向。”
若将眼光放得更加长远，AI对行业或许会带来一次扩容。
“在人类发展或者电影发展的历史上来看，每一次新技术的到来，一开始都是非常恐惧，以为会来毁灭行业，但最后都是对行业进行扩大、增容，包括以前的电视、互联网到现在的AI，我觉得都是相似的过程。”华人文化集团副总裁、华人影业总裁、东方梦工厂总裁应旭珺说，“我觉得人工智能需要分阶段（来看），硅基生命的智能觉醒之前和觉醒之后是两个阶段。在觉醒之前，它可能更多是一种工具化的辅助、一种技术的辅助。现在主要是通过大数据库的训练，能够让它做一些生产式的内容输出。我们华人影业主要是做真人电影，东方梦工厂主要是做动画，在动画的生产过程当中，已经运用到不少的AI技术，但更多的还是一种辅助。我觉得现在文生视频技术的稳定性和一致性还没有达到那么高的要求，所以还没有对电影或者影视行业产生大的冲击，但是这天肯定会到来。”
商业模式的改变
电影本身就是影像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而随着技术的发展，电影产业越来越庞大，并且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新的商业模式。
“其实影视创作是一个大众化和民主化的过程，以前影视创作技术是掌握在少数电影工作者手里，但是因为这些工具更加便利，更多的普通人和PGC（专业内容生产者）创作者可以参与到这个过程当中去。有一个可以类比的是智能手机出现之后，带动了全球所有人对于视频拍摄的热情，从而扩大这个产业，有很多短视频产生，有很多互联网上的内容产生，甚至到今天短剧的火爆。我觉得在AI方面，也是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影视创作当中来，给他们更多的话语权，创造更多的可能性，从而在大众层面能够带起热潮，进而再带动小众的影视创作的专业往前发展。”应旭珺说。
应旭珺认为，AI对IP的生产和不断扩容是非常有帮助的。“因为IP产生之后，通过移动互联网，通过未来技术发展，新的使用者可以通过AI技术进行再度创作，丰富扩大IP内容，这是一种PGC和UGC的结合。它的发展空间是我们现在想象不到的，也因此会产生更多的内容，产生更多的商业模式。”
目前可以预见的是，AI对影视行业的影响不仅在生产环节的效率提升与劳动关系的重塑，当AI生成的数字形象在未来可以重复多次使用后，还将会具备一些资产的属性。
“博纳影业今年成立了自己的AI工作室，我们先从短片、形象、数字资产开始。我认为这方面的积累，对于电影公司来讲至关重要。”博纳影业创始人、董事长兼总裁于冬认为，通过AI创造出的数字人可以去拍电影，这时，它既是工具，也是帮手，还是一份数字资产。
“我们正在经历电影行业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就是数字资产的形成。这些给了我们电影更大的空间，从广告行业、图片摄影，到短视频、动画电影，它正在影响和改变我们的大银幕电影。”于冬如是说。
（编辑：吴清 审核：李正豪 校对：颜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