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传铭：申根快递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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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传铭
编辑：Linda

刘传铭   著名学者、作家

原复旦大学上海视觉艺术学院美术史教授、文化艺术研究院院长，中国艺术研究院高端智库专家委员，上海交通大学神话研究院特聘专家，深圳大学特聘教授、饶宗颐研究院专家委员、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专家，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专家委员，法国法中联谊会学术委员会主席，中国南社文史馆馆长。《苏东坡大传》、《又见繁华：苏州传》作者。

本文共约2280字，阅读约5分钟

申根快递之六

                                         刘传铭

 

佛罗伦萨乘火车到威尼斯是三个小时左右车程。

当下所有说到威尼斯的关键词无外：水城、贡多拉、圣马可广场、欧洲最美会客厅、叹息桥、百岛之城……这期“申根快递”试图将威尼斯的概念延展，加上：马可·波罗、马太福音、丝绸之路、莎士比亚、安徒生童话等与之相关却又鲜为人知，甚至为人遗忘的威尼斯信息。

马可·波罗旧居

关于威尼斯城市概念延展，没有比从圣马可广场出发更恰当了。凡去威尼斯必到圣马可广场。此广场对于威尼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圣马可广场由公爵府、市政大厅、圣马可大教堂、钟楼、图书馆等建筑组合而成，一直是威尼斯的政治、宗教、民俗、公共活动中心。世界各地的游人乘飞机坐火车蜂拥而至当属众望所归。加上广场开口对着大运河，隔岸安康圣母圣殿高耸、水上穿梭着“水上巴士”游艇和翘头翘脚的“贡多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城市景观令人陶醉而来不及深思亦属自然。

从威尼斯运河最古老的木桥上眺望运河

如今又破又旧又小的不起眼的乳房桥，当年却是威尼斯纸醉金迷的风月场。

水城也怕水，大雨中的威尼斯常常有面对水漫金山之虞。

施会长的住宅一楼便有一艘开门即可驶入运河的小汽艇，这也是威尼斯人的标配。图中为Jennifer女士，她的右边是施建耀先生。

官方统计，每年造访威尼斯的游客有3000万之数，按推理这个数字也是圣马可广场的游人总数。然而作为广场核心建筑圣马可大教堂之朝圣者人数却不及百分之二，这大概就不那么自然了。

夜色中的圣马可广场

圣马可教堂内的枝形烛台

权威的说法，圣马可大教堂是为纪念圣徒马可于9世纪修建的。马可是耶稣所挑选的12圣徒之一，也是“新约”中马太福音的执笔者，巴勒斯坦人马可精通希伯来文、希腊文和亚兰文等多种语言，被耶稣选作布道弘教的助手，后被世人尊为圣徒马可，成为天主教供奉的神话人物亦属合情合理。至于原活动于巴勒斯坦的一个小税官怎么会成为圣徒，又被异域的威尼斯人推崇，不仅从马可的埋骨地罗马偷来遗骸并供奉，同时为他修建了最豪华的教堂，还把城市象征的城雕设计成雄狮守护着《新约》，这其中的宗教情结和传奇故事大概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了。

 

我曾经先后三次去过威尼斯，并在紧贴着圣马可广场的酒店住过几天，然也从未走进过大教堂。拜谒圣马可教堂是此行必须补上的一课。详情不赘述，谨祈望并提示后来者不要错过这座始建公元9世纪，融合了拜占庭、古罗马、哥特式等艺术风格的威尼斯荣耀之光。

 

圣马可时代太遥远，再加上马可那扑朔迷离非纯正威尼斯血统的身份，今天人们对他的疏淡情有可原。然而活跃于13世纪后半叶和14世纪前期地地道道的威尼斯人马可·波罗似乎在今天的威尼斯推介中未能占有一席之地，颇令人感到意外。马可·波罗曾在17年时间里4次到过中国，回到故乡后，他在威尼斯和热那亚的意大利内战中成为战俘，并在关押中口述了那部经典《东方见闻录》（中译《马可·波罗游记》），这是一部引人入胜的文学作品，更是打开和连接丝绸之路新纪元的历史典籍，成为古代地理史和欧亚文化史的一座丰碑。马可·波罗在自己故乡没有受到在异乡中国同等的尊重和礼敬。受损失的绝非马可·波罗个人，而是威尼斯一座城。因为文艺复兴虽发轫于佛罗伦萨但更多的是经过出海口威尼斯放大传播和扩充增彩，才变得更丰富更有影响更具广泛社会性。而这一过程就不是画家、雕刻家、建筑家、文学家、音乐家等文化艺术类单一群体所能完成的社会任务。幸运的是，纵贯300年的文艺复兴的不同时期，总会有优秀的人物自觉不自觉地站出来肩起文明使命。当然，像马可·波罗这样身兼文学家、外交使者、旅行家等多重身份的东西方文化双向传播杰出代表毕竟只是少数人。更多的还是那些在自长安到罗马，自杭州湾到地中海水陆两路商道上奔波的“威尼斯商人”。

 

最先聚焦这一现象的当数英国生于16世纪的“戏剧之父”莎士比亚。他的“四大悲剧”、“四大喜剧”几乎都有意大利的影子，更不用说喜剧《威尼斯商人》更是单刀直入，塑造出安东尼奥和夏洛克两个威尼斯商人典型形象。这两人就像一枚金币的正反两面，寓示着财富对于人性善恶的不同影响。数百年来，人们在观赏莎士比亚时，多感动于剧中对于阴谋与爱情等剧情冲突纠结的人性真善美闪灼。这当然是文艺复兴精神的重要一面，但也忽略了对文明和物质、权力和财富关系的深层次思考。今天看来，似乎对莎翁剧中社会学的内涵是否应该有新的解读。莎翁的另一部喜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写的就是威尼斯不远处另一座古城维罗纳发生的故事。维罗纳城朱丽叶的故居今天成了爱情圣地和游人打卡的热点……总之，莎士比亚的意大利情结，威尼斯眷顾，以及他在文艺复兴中精神领袖的地位不仅是他个人荣耀，也是文艺复兴超越意大利超越欧洲等地域限制的最好证明。我们不能忘了文艺复兴的诞生地佛罗伦萨，也不能忘了文艺复兴精神的放大器推助器威尼斯。

刘传铭在声名显赫的威尼斯美术学院朴素的大门前留影。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威尼斯的夜色才是它绝世姿容和城市脉动的完美结合。入夜后，不要贪恋河网街巷中贡多拉从一座座小桥下穿过的“翡翠兰苕”的袖珍美，还是走出圣马可广场，沿着大运河向入海口的方向漫步，右手船码头水中有一根根桩柱插在河边，波涛在其间上下浮动，波光在其间不停闪烁，些许躁动、些许安详，河面上不时有汽艇和轮船划开波浪，对岸是教堂穹顶统领各种古建筑的天际线……这一切令人看得见，看不完。大运河的左岸在一条条汇入来的小运河上都架有拱桥，沿着路边的古建筑门前多支着帐篷的咖啡吧。当你随意坐下品上一杯，再愿意走近店家看一看，你会在墙上和玻璃门上看到帕格尼尼、李斯特、肖邦、勃拉姆斯、斯特拉迪瓦里、维瓦尔第等一连串音乐之神的名字，还有更多我们不熟习的威尼斯乐派大师也曾是这里的主人或常客。这时候你听到的已不仅仅是威尼斯运河的轻声呢喃、拍岸节奏，而是斯特拉迪瓦里的小提琴声、维瓦尔第那永恒的“四季”和“图兰朵”中那首著名的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睡”。

维瓦尔第故居改成的酒店

“梁园虽好，非久居之地。”何况行旅中的“快递员”？威尼斯三日转瞬即过。行前，威尼托意中交流协会施建耀会长和咖萨空间·简画廊创始人Jennifer设家宴为我送行。意大利下一站，那不勒斯那灿烂的阳光和玫瑰的芬芳已在南方向我招手。

THE END

海

湿

作者 | 刘传铭 

 审核 | 杨佳黎

编辑 | Samant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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