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号水上飞机母舰作为中国海军史上的航空化先驱而被津津乐道,并得益于自媒体与部分ACG文化的发展而更进一步为人所知。然而令人惋惜的是,这么一艘先驱者却令人遗憾得并没有在历史的洋流中留下多少影像资料,以至于在后世被误解、歪曲。于是,为给这位先驱者正名,也为让大家能更好的认识这位先驱者,up故作此文试从这段尘封历史中寻找蛛丝马迹,力求修补还原被尘封的镇海舰。同时也希望手握有更多资料的同好们可以讨论分享,为镇海舰拂去污浊模糊的历史尘埃。
本文对“镇海”舰的小考分为三部分,分别为“镇海”舰相关历史校编集、“镇海”舰各项数据与性能小考、“镇海”舰历史形象考据与推测,总字数约为3万3千字,请注意阅读时间。
声明:由于“镇海”舰的资料缺失严重,以下内容特别是性能数据小考与形象考据包含有基于部分资料而产生的个人向的推测,还望诸位保持理性思维观看,也欢迎手握更多资料的同好、前辈们对敝文相关内容进行指正和讨论。
关于镇海舰的舰史资料,较为全面与相对成体系的有以下书籍:
《民国海军舰船志1912-1937》,该书由陈悦先生所著,并于2013年9月出版,其中关于镇海舰的记载于“绝境求生——对华武器禁运时代东北海军新增的军舰”一篇。其中细致地给出了其关于镇海舰的相关参考文献与资料如下:
沈鸿烈:《东北边防与航权》,1953年,作为沈鸿烈本人的著作,参考价值非凡;
包遵彭:《中国海军史》,1970年版;
任野:“东北海军自行配备军舰考证”,《唐山师范学院学报》,2011年;
左城封:“张本政与政记轮船公司”,《辽宁文史资料》,1981年;
《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2002版;
《海事周刊》1932年第1期;
《清末海军舰船志》
等等
《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此书由章骞先生所著,出版于2012年7月1日,其中关于镇海舰的记载于“第四夜 中国海军最早的‘飞机搭载舰’——镇海号传奇”。文中虽无具体的参考文献,但由于章骞先生本人能得到的资源相当丰富,因此相关记叙非常详细。文中并未给出具体的注释资料。
《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其作者为英国的理查德·赖特(Richard N.J. Wright)先生,出版于2000年4月5日,本书可以说是国外最早成体系的关于近代中国海军军舰舰史的相关书籍,内容也相较全面而详细,参考文献与报道极为丰富,在文中末尾统一给出。
除上述提及的书籍资料以及其他文章、论文、史料集外,本文还将参考其他文献资料如下:
《中国海军史》,是包遵彭所编著的一部记录中国海军发展历史的文献,于1970年台湾省的中华丛书编审委员会出版,记载了由古至今的中国海军发展的历史与记录。
《近代中国海军》,是海军司令部《近代中国海军》编辑部所编写,由海军领导机关在较大范围内组织军内外史学工作者和专家学者共同编写审定的,是军队和地方协作的一部关于中国近代海军历史的巨著,参考价值很高。
《中华民国海军史料》,一部中国海军史专题资料汇编,所收史料的年代,起于1912年,迄于1949年,鉴于这部分史料主要反映中华民国海军的历史情况,故定名为《中华民国海军史料》。本书所收史料,大多为中华民国政府或海军部(海军总司令部)档案,也兼收了少部分确有研究和参考价值的非档案资料及个人回忆录。
此外,本文还将参考民国时期其他档案文献、报道资料如《东北渤海舰队军官晋任案》、《海事》期刊、《祥利号事件》等,以及后世其他诸多关于“东北海军”的论文,如刘彬:“东北军海军兴衰研究”、任野:“东北海军自行配备军舰考证”,此外,还有关于“马尼拉”号商船、“祥利”号、“镇海”舰的相关史料等。而一部分网上的wiki、自媒体文章等,也为本文的其次要参考资料,因此这里不再过多列出。“舰史”部分将会在文中文后标记并校注出处,“性能数据”部分的记载up会会直接将有关记载原文列出,以示证明。
1904年1月18日,一艘名为“马尼拉”号(Manila)的客船在德国不莱梅州格斯特明德区(Geestemünde)的“瑞克麦斯”造船厂(Rickmers Schiffbau)建成下水。“马尼拉”号客船为“瑞克麦斯”造船厂所建造的一艘中型客运商船,其“姊妹舰”为“山打根”号(Sandakan),两舰都于1904年下水并交付“北德意志—劳埃德”公司。另外,“瑞克麦斯”造船厂在此前还曾为自家的“瑞克麦斯”航运公司建造了8艘“马尼拉”号的“半姊妹舰”(Halbschwesterschiffe),这8艘“半姊妹舰”后来随着“瑞克麦斯”航运公司变卖自家舰队而同样加入了“北德意志—劳埃德”航运公司(NDL)。1904年3月23日,“马尼拉”号被正式北于交付于“北德意志―劳埃德”航运公司(NDL)并在遥远的东方航线——新加坡-新几内亚支线航行。
“马尼拉”号客船的船体编号为128,其基础数据如下 [1]:
总长度:81.25m
宽度:11.4m
吃水:5.98m
注册容积:1790吨(容积吨)
船员:43人
动力:三膨胀蒸汽机
出力:900马力
速度:10节
螺旋桨:1个
最大载重:2464吨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马尼拉”号在安汶岛搁置。1919年德国战败,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马尼拉”号被移交给英方作为赔偿舰,由英国一家航运公司管理。1921年11月,烟台政记轮船公司购买了这艘价值145000银元的客船,改名为“祥利”号,计划投入到中国的南北洋航线运行 [2]。这便是她与那个遥远的东方古国之间故事的开端。
临危受命
1922年8月,奉系军阀张作霖为了建立一支能与中央军抗衡的舰队,组建了属于他的海军力量——东北航警处,并委任沈鸿烈为航警处处长,在事实上成为了东北海军的总司令。很快,在1923年春,奉系军阀设立了自己的海军军官学校——葫芦岛航警学校,以及带有准军事性质的哈尔滨东北商船学院,负责培育奉系海军人才。
1923年7月,奉系设江海防总指挥部于奉天省城,初创海防舰队。
有了海军编制那便不能没有海军舰艇,对于仅割据一地的军阀来说直接购置较贵的正规军舰不但花费巨大,而且也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争端。为了尽快扩充其海军力量,沈鸿烈寻求军舰的目光便落在与奉系军阀过从甚密的政记轮船公司名下的商船上。而“祥利”号因其“船身坚固,机器优良,载煤量多”被其选中,最初奉系军阀是直接征用此舰,随后后,奉系军阀又意图将“祥利”留作军舰使用,由于作为商船的“祥利”想要成为军舰还需要进行维修改装,而改造涉及了船体的内部舱室改动,沈鸿烈便改为耗资了230000银元收购了此舰,由于奉系军阀并无造船厂,因此“祥利”号是在旅顺的日属满洲船渠会社旅顺船渠进行了整修改装以作为军舰使用。
关于沈鸿烈购买“祥利”号的具体时间,部分文献存在争议。根据《民国海军舰船志》记载“祥利”号于1923年6月被东北航警处购入;《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中则记载沈鸿烈是在1923年7月购入的“祥利”号(此外任野的“东北海军自行配备军舰考证”一文给出的购买时间为1923年7月);而《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则记载沈鸿烈于1924年9月购买了“祥利”号。三部文献出现了三个完全不同的日期,并且最大时间差距超过1年,为了进一步考证“祥利”号究竟是何时被购入,还需要更多资料加以证明:
根据包遵彭所著的《中國海軍史》中的“第三目 东北海防舰队成立经过”的记载,奉系军阀方面于民国十二年(1923年)购入了“祥利”号,加装武备将其改装为军舰,并最终改名为“镇海”号。
此外,随着1924年9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的爆发,正在旅顺日本经营的满洲船渠会社旅顺船渠进行改装事宜的奉系军阀所属的“祥利”号也引来了直系军阀海上力量的注意,也在日方引发了所谓“祥利号事件”。根据日方的报告与记载,原为沈鸿烈征用的“祥利”号在修理改装事宜中涉及了内部舱室的变动,引发了政记轮船公司经理的不满 ,最终在9月12日,两者在交涉后,经由张作霖与张本政授意,沈鸿烈改为正式收购改舰。随后,“祥利”号于9月21日夜返回奉系军阀势力范围。而这应该便是《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此书中所谓“沈鸿烈于1924年9月购买“祥利号”的出处。
因此综合上述资料,可以推测“祥利”号很可能是在1923年7月被沈鸿烈征用,随后在1924年9月在旅顺进行维修修理后正式购入,成为了奉系军阀海上力量的主力之一。并在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之后也“赶鸭子上架”作为奉系的海上力量参与了巡弋等行动。[4]
在安装了几门野战炮(据《中国海军史》记载为两门120mm阿姆斯特朗炮、四门75mm炮)后,1924年11月,“祥利”号正式改名为“镇海”舰。“镇海”之名出自张作霖本人的封号“镇威上将军”,取一“镇”字加“海”,另有一艘同样出自政记轮船公司的商船“广利”号,在与“镇海”一同改装为军舰,被重命名为“威海”,也是取其中“威”字加一“海”,寓意此两舰为实现张作霖海军野心的两艘主力舰。就这样,“镇海”舰在成军后停靠在东北葫芦岛航警学校兼训练舰,由航警学校校长凌霄兼任舰长、盛建勋少校任副长、张振舣少校任轮机长。[5]
1925年冬,随着“定海”舰、“飞鹏”舰的相继加入,奉系在沈阳正式设立东北江海防总指挥处,统揽东三省的水上力量,由沈鸿烈出任处长。江海防总指挥处下辖东北江防和海防两支舰队,其中海防舰队便是“镇海”等4舰构成,原“镇海”舰长凌霄升任舰队长,方念祖接替担任“镇海”舰舰长。以营口为基地,巡防于营口、葫芦岛和秦皇岛沿海一带。[6] 除了战时的巡逻防卫外,东北海防舰队也在保护商船、维护治安发挥了重要作用,如民国十四年(1925年),有自海参崴而来、装载大宗军火的俄方商船疑经大沽口上陆,“镇海”与“威海”两舰随即对其进行检查搜获,不但收缴了其所载军火,其商船也被没收。[7]
很快,1925年10月,浙奉战争也称第三次直奉战争爆发,东北海防舰队一经成立便即刻投入了军阀混战,并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1925年11月9日凌晨4时,为了配合奉军进入浙江,作为东北海防舰队主力的“镇海”与“威海”两艘大炮舰结队秘密潜入吴淞口内,向吴淞口狮子林炮台猛烈开火,在驻沪的直系北京政府海军反应过来之际,两舰便迅速撤离。11月10日,两舰又现身距离100km外的浙江乍浦港发起炮战,孙传芳的五省联军随即派出“超武”、“泰安”两艘巡逻舰前去拦截,“镇海”与“威海”两舰无心恋战立即撤离。[8] 就这样,作为炮舰的“镇海”舰在战场上首战告捷。
海空对弈
1926年春,奉系将“东北江海防总指挥部”改组为“东北海军司令部”,由沈鸿烈任司令,统辖江防、海防两支舰队,其中“海防”舰队包括“镇海”、“威海”、“定海”舰,此外,1926年秋,“镇海”舰开始兼任“训练舰”,作为葫芦岛航警学校一期生的实习舰。至此,东北海军正式成立[9] 。东北海军在建立和调整后,沈鸿烈还在1926年夏,趁着当时渤海舰队的绝对主力舰海圻舰在旅顺入坞维修之际,率领“镇海”、“威海”、“定海”包围船厂,困“海圻”于船坞,随后威逼利诱“海圻”号官兵,最终巧夺身为当时中国第一舰的“海圻”舰。随后东北海军更是意图吞并在第二次直奉战争后飘摇不定但尚处在张宗昌手下的整个“渤海舰队”。
同时,奉系也继续加大海军建设投入,这之中便包括“中国海军第一支海军航空兵”。
早在1924年12月,颇有远见的张作霖就已经向法国订购了7架“施莱克”FBA-19型水上飞机和一架FBA HMT2教练机,首批四架加入奉军后,1925年1月间,又订购FBA 17 HMT2型30架,其中出售给山西航空队4架。1926年3月,东北军的“水面飞行队”便迅速在秦皇岛成立。“施莱克”FBA-19型水上飞机是FBA-17型水上飞机的改进型,换装了马力更大的发动机,是一种传统的双翼型水上飞机,拥有两名机组人员,曾在携带500kg载荷下创造了水上飞机飞行高度记录。张作霖所购买的FBA-19型水上飞机为FBA-19 HB.2侦查轰炸型,据称其翼下可以携带2-4枚50kg航弹,此外后座乘员应该也可以携带几枚投掷炸弹。
“水面飞行队”在葫芦岛设立了陆上基地,张作霖聘请了前滇系军阀云南航空处飞行师——黄社旺任中校队长。而沈鸿烈也做出了将“镇海”与“威海”改为 水上飞机母舰的安排:“镇海舰”上首尾楼与中部建筑群之间空出的主甲板舱面,被改为了水上飞机搭载平台,可以搭载1-2架水上飞机。而桅杆上的吊杆则充作吊运飞机的吊机(一说为增设了一台吊机)。就这样,“镇海”舰完成了由炮舰至水上飞机母舰的蜕变,尽管“镇海”舰由于缺乏弹射器与航空甲板,想要放飞水上飞机时必须停船抛锚用舰上的吊机将水上飞机吊入海中,再凭借水上飞机自身的动力在水面起飞,受到了各种包括海况等条件的限制,但不可否认的是,自此,“镇海”舰与“威海”舰确实地成为了中国海军航空兵的先驱者。[9]
至1927年,“水面飞行队”开始直属“东北海军司令部”管辖,属于团级建制,并在青岛、长山岛为该队增设了两个陆上基地,“施莱克”FAB-19型水上飞机也得到了满编8架。名称也正式改为“海军航空队”,由中校王寿南任队长,还聘请了俄籍空军军官霍尼罗夫为中校副队长,俄籍航空机械师班可夫任中校机械长。并且俄籍军官还对这十余名飞行员进行了海面飞行训练与投弹训练,仿照俄、英等国海军航空兵做法,大大提高了作为海军飞行员的素质技能。也为“镇海”作为水上飞机母舰的活跃打下了基础。[10]
1927年3月14日,北洋政府海军总司令杨树庄和他的闽系舰队在上海加入了北伐革命军,一来作为回应,二来也为了消除张宗昌对他夺取“海圻”的不满,沈鸿烈命令林霄带领了一支舰队南下偷袭闽系舰队。
3月26日,东北海军的两艘绝对主力舰“海圻”、“镇海”两舰于由长山岛出发,"海圻"号此时在两个烟囱之间加了一个伪装烟囱,冒充意大利巡洋舰;"镇海"则按商船涂装,将船舷涂成黑色,并在两舷中间用白漆漆上化名“大昌”。对舰长以下官兵只说是到海上演习后去青岛,但转过成山头后,即向南航行。27日拂晓以"海圻"在前,"镇海"殿后,乘着高潮通过铜沙浅滩,进入长江,到达吴淞口。此时尚未日出,江面上被浓浓的晨雾所笼罩,闽系海军的主力“海筹”、“应瑞”等舰艇正驻泊于吴淞口,“靖安”号运输舰泊于鸭窝沙(现长兴岛一部)。由于是星期天,闽系海军戒备松懈,各舰犹灯光明亮,仅仅通报:“有意大利军舰一只和大昌商船一只进口。” “海圻”、“镇海”两舰灭灯后,贴着停泊中的英国航空母舰“竞技神”号和一艘日本巡洋舰一侧,驶到距离"海筹"舰侧方约800米处,骤然集中火力猛轰,因闽系海军司令杨树庄是在"海筹"舰上宣布加入国民革命军的,奉军以为杨还在该舰上,希望“以期一举打垮主帅”。“海筹”舰猝不及防,中弹20余处,战斗中轮机长头颅被机枪削去,落入舱内而亡,水兵也有9人死,另外还有3名重伤,10余人轻伤。船体也损伤颇重,只得匆匆斩断锚链逃走,随即被送交江南造船所修理。“应瑞”舰也急忙弃锚上驶。凌霄担心落潮以后难以通过铜沙水道,不敢恋战,打出旗号即行返航,但是"镇海"舰却没有看清"海圻"的返航旗号,依然在攻击"靖安"号运输舰,"应瑞"号看见"镇海"舰势单,又返航逼来,此时吴淞炮台也开始发炮轰击,弹着点离“镇海”号很近。“靖安”舰此时仍高悬当夜归队随航的旗号,这时追来的"应瑞"舰顺流而下,速度很快,与“镇海”舰之间的距离已经由15000米缩短到了7000米,其炮火射程已足以够得到了“镇海”舰,“镇海”这才放弃了追击,“靖安”得以脱离险境,回航上驶。“应瑞”号见“靖安”号无事,也就停止追击返航归去。
当"镇海"舰行至长江口大戢山海面,已经是次日凌晨,朦胧中看见在晨雾中驶来一艘有两个烟筒的大舰,这正是由沥港来沪的"江利"号炮舰,方念祖舰长当即命令用舰上两门主炮轰击,"江利"号不顾一切地仍向长江口内行驶。"海圻"舰听到炮声,也转舵回来快速截击,"江利"号见状调头急驶,直奔舟山群岛,打算开到浅水处躲避。但是"海圻"号更快更猛,一边追击一边用副炮射击,共发炮30余发,命中4发,击穿6层舷板,不到半小时,便追到"江利"舰旁,令其停车。"江利"号被迫投降。抛锚后,用舢板把炮门和枪支送到"海圻"舰上。"海圻"派航海大副孙英奇、枪炮副杨超仑,"镇海"号也派航海大副汪积慈共带武装水兵和轮机兵20余人登上"江利"炮舰接管一切,并监押"江利"号起锚。这样,"海圻"号在前,"镇海"号殿后,将"江利"号押在中间一同北上。抵长山岛后,"江利"官兵除了无线电官傅某留下外,其余员兵百余人都要求南归。沈鸿烈见劝导无效,即令发给由烟台到上海的旅费遣散,并返还了其全部私人物品。[11]
3月27日这一仗,为民国海军在内战中第一次舰队对舰队的交锋。东北海军偷袭成功,闽系海军没有防备而受到重创。此后杨树庄严加戒备,一面用主力舰队掩护北伐军对长江北岸作战,一面严守长江的要冲吴淞口,禁止夜间船只驶过吴淞炮台,以防东北舰船窜入长江。作为炮舰的"镇海"在此战中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1927年5月18日,"镇海"与“海圻”、“肇和”、“威海”四舰计划故技重施、再次偷袭吴淞口,然而汲取教训后早有戒备的闽系海军躲进了长江上游与狭湾中,因此根据报告,这次袭击仅造成了一些轻微或是无效的战果[12]。气急败坏的东北方面在几天后向南方的军队发送了一份极富挑衅性的“战书”(由于其转载自英文报《字林西报》,因此这里先贴出英文原文再贴一份up自行翻译后的讯息):
We are sorry to relate that since we first fight you at Woosung on March 27th we have arrived here for three times.Without seeing any of your ships.It is not a good plan for you to hide inside the upper and narrow part ofthe river.We just destroyed your Woosungfort but that is not our job.Now we are wait-ing at the mouth of the river,hopes you come to there soon and then try a free battle with us for the Unity of the Navy.
From Hai Chi,Chiacho and Ching Hai
我们很遗憾地告诉你们,我们自3月27日在吴淞口和你们交手以来,已经来到这里三回了,连一艘你们的船都没看见!你们藏在长江上游和狭湾里可不是个好法子,我们刚刚击毁了你们吴淞港,但那可不是我们的来这的任务。现在我们就在长江口这等着,你们快点到这,让我们为了海军的统一在此一战!
来自海圻舰、肇和舰、镇海舰。
不得不说这样的叫嚣颇有张大帅之风,只不过,不论东北海军怎样无能狂怒,这次的袭击都只得无功而返。
与此同时,1927年6月18日,张作霖进驻北京正式组织起了安国军政府,就任“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并宣称代表“中华民国”行使统治权,东北海军摇身一变成为所谓“政府海军”。7月19日,张作霖任命张宗昌为海军司令,在青岛设立海军司令公署,将原来的整个东北海军改编为了“第一舰队”,其中原“海防舰队”被划分为“第一战队”、原“江防舰队”被划分为“第二战队”,并由沈鸿烈任舰队司令;而原张宗昌的“渤海舰队”则被改编为“第二舰队”,由吴志鑫任舰队司令。不久,沈鸿烈便升任海军副总司令,以夺取张宗昌实权。这样东北海军顺理成章在“名义”上吞并了渤海舰队。
然而,虽然两支舰队在“国家”名义上统一,但内部仍然各自为政,可谓是内斗不断。于是,沈鸿烈所率领的舰队也需要更多的战果来证明自己。[13]
在吸取了上次袭击的教训之后,东北海军决定让他们新组建的水上飞机海军航空队一展拳脚。1927年7月22日,“镇海”、“威海”两舰凭借着作为商船改造军舰的“其貌不扬”悄悄驶向海州湾,并载有海军陆战队部队以及一架水上飞机,企图进行袭扰。两舰行驶至海况平静的雷锋一带后停车,随即将搭载的“施莱克”FAB-19水上飞机吊入海中,水上飞机在滑行一段水面后腾空而起,飞向海石、新浦等地投下了数枚炸弹,在轰炸结束后,闽系舰队迅速前去迎击,然而“镇海”与“威海”两舰早已离去。作为东北海军航空队的首战,可谓是大获成功。[14]
空袭完毕后准备撤退的“镇海”还发现了意外“惊喜”,北伐军的“三江号”运兵船正巧航至海州湾,两舰随即开炮逼迫“三江号”停船,经检查,此船船员17人,装有三民主义书刊数万册,军衣8000套、雨衣100套、水壶20箱以及5条卡宾枪。均被两舰缴获。
然而还未来得及庆祝这场东北海军航空力量的胜仗,由于张宗昌等早早停发饷金,渤海舰队(时第二舰队)再次发生了闹饷风波,实则更是对东北海军吞并渤海舰队的反抗。
沈鸿烈意识到此时正是彻底夺取“渤海舰队”的最佳时期,急令“海圻”、“镇海”、“威海”三舰开到青岛监视闹事各舰,1927年7月29日《盛京日报》对于此事报道曰“(沈鸿烈)特乘海圻旗舰,率领东北舰队镇海威海两舰来青,带有新式飞机两架,停泊前海暗行监视”。沈鸿烈自然不是好心帮助张宗昌平乱,而是意图借此进一步控制渤海舰队。而后沈鸿烈一面紧急联络张宗昌及其卫队前来平叛,一面又补发渤海舰队一个月的饷金,同时通电渤海舰队各舰长并“限五日后答复,若不听调动,最后难用武力解决,亦所不惜云。沈氏所带之飞机,每日飞翔空中一周,仍做示威之举动”。这样“镇海”所载的水上飞机也在上空盘旋,威慑着乱兵。张宗昌率领其卫队赶来后,东北航警学校的学生和学兵穿上陆军服,夹在张宗昌的卫队里一同登上军舰。当舰上官兵集合听训时,这些“卫队”就分别占据了炮位和火药库。在张宗昌的武力威逼下,“肇和”、“海琛”两大舰的员兵全部被押在“华甲”号运输舰上。大舰既定,小舰遂息。此后,张宗昌便将其渤海舰队完全交予沈鸿烈。
动乱即平,沈鸿烈便开始了其正式吞并渤海舰队的计划。他撤换了第二舰队的全部舰长,重新调整了两个舰队的舰船,将东北海防舰队中舰况和装备情况差强人意的“飞鹏”、“威海”2舰渐渐废置除役。原渤海舰队的主力舰“海琛”、“肇和”舰与原第一舰队中的“镇海”舰以及“海圻”舰混编为了海防第一舰队;而“永翔”、“楚豫”等较小型的炮舰则与原第一舰队的“定海”舰一同被编为第二舰队,再加上东北江防舰队,重组为了新的东北联合舰队,各舰队司令改称为舰队长,至此,沈鸿烈通过重组编制,将原渤海舰队舰艇全部纳入东北海军麾下了。随后奉系又在青岛设立了“海军总司令部”,由张作霖亲自兼任海军总司令,而沈鸿烈则为海军副总司令代总司令,彻底将张宗昌踢出了势力范围。
平息内乱后,鉴于东北海军航空力量的得利,沈鸿烈便再次筹划了利用海军航空队南下袭扰作战。很快,1927年9月3日,“海圻”、“镇海”等四舰又一次出现在长江入海口附近。依然晨雾弥漫的江面回荡着发动机的声响。在“镇海”舰上打出了升空信号后,水上飞机便即刻滑行腾空,瞄准着上海高昌庙的江南造船厂飞驰而去。这个位于黄浦江边的大目标很快映入了飞行员的视野当中,然而,由于机上没有瞄准装置,况且要轰炸到真正有价值的目标又需要极为高超的技术,再加上天气较为浑浊,薄雾绵绵,因此投弹战果甚微,根据第二天的报道,当天下午上海遭到了水上飞机的空袭,飞机在军火库附近投下了3枚炸弹,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与破坏。但是,作为大后方上海遭受到的第一次空袭,此战还是给予了人们极大了心理震慑。此外,舰队还“缓慢”地向吴淞口开炮,吴淞炮台同样“缓慢”地开火,双方大部分的炮击都未能命中,因此,双方的炮击几乎没有造成任何损失[15]
1928年5月4日,“海圻”、“镇海”等三舰又来炮击吴淞口,这次连“海圻”舰上都吊装了飞机,舰队在白龙港海面炮击了吴淞要塞以后退至外海,于中午又返回吴淞口,放飞舰载的“施来克”水上飞机再次对高昌庙和浦东投下了多枚炸弹,当时的《世界日报》记载道:[16]
十二时后,派飞机到沪,抛炸弹二十余枚,‘楚有’开高射炮后飞去,海军总部落三枚,一炸地成深五尺之穴,一落军舰旁江内,一落高昌庙电车站,伤两妇浦东落两弹,毁民房一角,龙华落六枚,均在车站附近,炸力不猛未伤人,余落南市高昌庙附近,炸伤六七人,伤轻微。
此次轰炸卓有成效,但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与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驻沪海军总司令部闻报后令“甲三”、“戊二”两架国产海军水上飞机升空拦截,虽然逐退了敌机,但是“甲三”号的机翼也被击伤。
此后东北海军屡次南下袭扰苏、浙、闽三省口岸,根据芷园在“平民月报”第6期发表的《东北海军之历史及三舰叛变之过程》一文统计为14次,战斗规模虽不大,取得成果也微不足道,但对闽系海军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其中海军航空兵的初次登台亮相无疑给这些压力大大地加了码。闽系海军只得龟缩于长江之内,制海权尽为东北海军掌握。北伐军难以利用海运运送军需物资,海上交通线完全被阻止,这也是闽系海军之所以不顾一切,向日本订制“宁海”舰的原因之一。[17]
1928年6月3日张作霖在皇姑屯遇害,同年12月29日,张学良通电宣布服从国民政府,改易旗帜,中国终于在形式上完成了统一,南京国民政府特任张学良为东北边防司令长官,东北海军自然也成为南京政府海军的一部分。稍前的12月10日,东北江海防司令部在沈阳成立,由张学良兼任总司令,沈鸿烈任副总司令,谢刚哲任参谋长。
易帜后,东北海军总司令部成立,下辖海防第一、二舰队和江防舰队,原海防舰队的主力舰“镇海”被列在海防第一舰队辖下,转为在葫芦岛海军学校(原航警学校,在1927年更改)作为练习舰和实习舰,其作为飞机母舰的姿影也只能在演习中展现了。[18]
附:关于镇海舰是何时成为飞机母舰,与“第一艘飞机母舰”称号的问题:
长期以来,不论是各路书籍还是各种自媒体文章,都以“中国第一艘水上飞机母舰”为“镇海”舰加以赞誉。然而,在这段被尘封的历史中,或许“中国第一艘水上飞机母舰”的称号可能属于另一艘与“镇海”舰同期成军的“姊妹”舰——“威海”舰。
有关“镇海”舰是何时改造为水上飞机母舰,目前可以查阅的最早的原始记录为《中国海军史》中收录的“东北海军联合舰队编制及战力一览表”。
如上图所示,由其制表名称中“东北海军联合舰队”以及“海防第一舰队”的编制,并且“威海”舰、“飞鹏”舰已不在舰队编制之内,并且“海琛”、“肇和”等原渤海舰队主力舰被编入了第一舰队可知,此表所示时期应当为东北海军彻底吞并渤海舰队后所成立的联合舰队,即大致1927年后期。然而,根据1927年所示的《东北渤海舰队军官晋任案》中附录的“海军舰队编制表”中如下:
见表中红框处,“镇海”舰被标注为“改装巡洋舰”,而相反,“镇海”舰的准姊妹舰“威海”舰则被标注为“飞机母舰”。而从此表的标注与“舰队—战队”制的编制,以及原渤海舰队的主力舰艇并未混编入“第一舰队”而结合原出处档案标记日期为1927年7月可知,表格中示意信息的日期应当为可知此表应当为1927年沈鸿烈平息内乱后东北海军刚临时吞并渤海舰队后的情况。
综上所示,如果上文资料确定属实,那么可以确定直至1927年7月份为止,“镇海”舰在东北海军的定位都为“改装巡洋舰”而“飞机母舰”,“镇海”舰被正式改为“飞机母舰”的可能时间段应当是1927末。反而一直在各文献书籍中默默无闻的“威海”舰在更早的时候就被定位为了“飞机母舰”。
关于“威海”舰是如何被改造为“飞机母舰”已不可考,也欢迎拥有更完整资料的前辈对此进行补充。不论如何,“威海”舰这艘其貌不扬的“准姊妹舰”的确比“镇海”在更早的时候就被改造并称为了“飞机母舰”。
见上文查找“威海”舰与“镇海”舰使用水上飞机进行空袭的战例,如下:
1927年7月22日,“威海”、“镇海”舰,对江苏海石、新浦
1927年9月3日,“海圻”、“镇海”等四舰,对上海吴淞
1928年5月4日,“海圻”、“镇海”等三舰,对上海市区高昌庙、浦东
考虑到1927年7月22日的袭击中为“镇海”舰、“威海”舰一同前往,并且此行只搭载了一架水上飞机,因此此战中负责搭载水上飞机的舰船很可能是“威海”舰而非“镇海”舰。
而关于1927年9月3日的袭击,《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中记载如下:
注意其上红线标记处“这(指空袭的水上飞机)可能来自‘威海’舰,她被确认为携带飞机”,而关于“镇海”舰则仅仅是用了“as was”。同时,作为“改装巡洋舰”的“镇海”舰有时也会搭载水上飞机作为“飞机母舰”。有意思的是,如果按照前文的说法,“威海”舰在此时(即1927年8月后东北海军彻底吞并渤海舰队并改变调整舰艇)很可能已经被除役,但也不排除此战可能是其的最后一次袭击。
综上所述,在可以找到记录的三次东北海军“空袭”作战中,“威海”舰可能参与过第一次、第二次的空袭作战,而“镇海”舰则可能实际参与过第二次与第三次。(这里所说的“参与”是指实际派出过此舰搭载的水上飞机进行作战行动)。
up在这里提到这些并不是想要拿“威海”舰来与“镇海”舰这俩位“准姊妹舰”比个高下。须知“镇海”舰不但同样被改为了“飞机母舰”,是我国海军航空兵的先驱,并且也作为“训练舰”为我国培养了众多海军人才。二者并没有孰高孰低之分,但求诸君谨记,那艘被历史尘埃所覆盖,其貌不扬的“威海”舰,很可能才是真正的“中国第一艘飞机母舰”。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此表本身就错误地将“飞机母舰”标到了“威海”舰之上,在没有更多证据的当下,这一切也只能是“可能”,对此,这里再一次欢迎诸位对上述内容补充。
外事航迹
1930年4月18日,随着中英两国签署《交收威海卫专约及协定》,七子之一的威海卫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为了接收这块失地,外交次长王家桢和威海卫管理公署专员徐祖善等率领东北海军陆战队一个大队乘坐“海圻”和“镇海”舰在10月1日收回了这块回归的国土,“镇海”舰也成为了这个重要历史时刻的见证者。
1931年,日寇制造了九一八事件以至东三省沦陷,葫芦岛海军学校迁至山东威海刘公岛,后再迁青岛,正式更名为“青岛海军学校”。好在东北海军主力第1、第2舰队驻守山东虽未受多大的影响,却因此失去了主要的经费来源。这也进一步导致了东北海军内部的“东北派”与“渤海派”的矛盾激化,以至于在1932年引发了6月的“崂山事件”、“薛家岛事件”,霎时间方念祖、吴兆林等人等人带走东北海军的“海圻”、“肇和”、“海琛”等一票主力舰投奔粤系海军。最终仅剩的老舰们改编为中国海军“第三舰队”,由谢刚哲任司令。此后,舰队成立了一个3000余人的海军教导总队,外附有水面飞机一个中队(有9 架飞机),总队部设威海卫,海军陆战队和飞机队驻青岛,水兵大队驻刘公岛和威海卫。就这样,“镇海”舰这艘看着东北海军从诞生到壮大、再到衰弱的老舰竟然再一次成了东北方面海军舰队的主力军舰。[19]
兼任主力舰与训练舰的“镇海”,在严峻的国际环境下也担当起了外交舰的任务。1931年7月26日,“镇海”舰来到了朝鲜仁川,27日到达了镇南浦港并代表政府慰问旅居朝鲜的侨胞。[20]
1932年6月20日,青岛海军学院指导官张英奇率领50名学院学生,驾驶着“镇海”舰从青岛出发南下,进行远洋实习航行。不知是否是故意而为,6月22日,“镇海”抵达了上海吴淞口,随后南下暂泊她浙江乍浦,这两个港口正是“镇海”进行第一次奇袭作战的战场。随后“镇海”又停靠马尾、汕头、香港等重要港口,以便见习生们熟悉中国沿海的水文形势。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镇海”舰竟然径直前往了当时被日寇占领的台湾,成为了自甲午割台之后第一艘到达台湾的中国军舰。同时当地报纸《台湾日日新》报道了该事件,也留下了“镇海”舰唯一的全身真影。有条件者可以在“汉珍中文数据库”查阅原文。[21][22]
抵台时,日占台湾当局以国际礼节相迎。“镇海”舰除让所载学员亲身观察这方沦落敌手的中国国土的地理形势外,也拒绝了日方提出的参观日本海军停泊区的邀请。而对于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飘扬的军舰来访,几十年来处在日本帝国主义奴役下的台湾民众群情激动,根据当时的《海事》月刊记载,“所有该地华侨及已入日籍之吾国同胞,见祖国军舰莅台,莫不欢呼,并予盛大之欢迎” [23],7月31日,镇海舰才离开台湾。
以身护国
1937年,“七七事变”全面抗日战争爆发,山东被划为民国政府第三路军的防区,沈鸿烈任青岛海陆军总指挥,隶属第五战区,司令长官为李宗仁。南京国民政府鉴于中日海军的实力相差悬殊,海战决战无异于自投虎口,因此命令海军退回港口、内河做重点区域防守。“镇海”舰所属的第三舰队则奉命驻守青岛,由谢刚哲出任海防副指挥官,负责镇守山东沿海、协助陆军作战。除“镇海”外,第三舰队还包括“永翔”、“江利”、“楚豫”、“定海”、“同安”、“海燕”、“海鹤”总计8艘舰艇,全部集中驻扎在青岛港内。
8月下旬,日军海陆军逼近山东,虎视眈眈。9月14日,日海军自导自演了“德县路事件”,并以此为借口,企图登陆青岛“维持地方治安”。驻守青岛的第三舰队官兵协同地方军警,不畏强暴,严阵以待,使日军的阴谋未能得逞。[24]
为了应对日军可能的下一步侵略行动,沈鸿烈下令在青岛附近海面上布置鱼雷网和水雷网以阻止敌人登陆。此外,加固了青岛市区的海防线、李村—沧口—四方防线和沙子口—即墨—崂山防线这三道防线还添设了海岸炮台。考虑到了驻守青岛的第三舰队的实力之孱弱,为了充分发挥她们的作用,第三舰队将舰炮全部拆卸上岸,组成“舰炮总队”,由张楚材兼任总队长,下设萨家港炮台、大港炮台,以及青岛市区前海建立4个岸上炮队。另以8门舰炮及若干挺机关枪组成了1个舰炮大队,分编为第1、第2中队,于10月19日分别开赴禹城、惠民,协同海军教导总队和海军陆战队两个大队组织抗登陆防御。其中第1中队在抵达禹城后,第2中队到达惠民,支援徒骇河南岸中国陆军抗击日军的进攻。21日,第1中队出其不意对日军实施猛烈轰击,击毁日军先头铁甲车两列之车头及主炮,挫败了日军的正面进攻。[25]
12月4号,沈鸿烈收到了对日实行“焦土抗战”的政策。原增防青岛部队已经开赴上海。为此沈鸿烈立即下达了全面炸毁日本工厂的准备命令,同时安排人员撤离青岛,并在14日晚对爆破安装情况进行全面检查。
12月初,包括“镇海”在内的第三舰队各舰船也在青岛崂山等地集合,然而这并非是预备和来犯日军决一死战,此时第三舰队的各舰艇均已老旧不堪,根本不能出海抗击日本海军的侵略,况且舰艇上的舰炮已经被拆卸用于陆战,与其坐以待毙被日军击沉或俘虏,还不如自沉以她们的身躯阻塞航道,迟缓日军的登陆侵略。因此,沈鸿烈、谢刚哲遵照海军的统一部署,计划第三舰队的舰艇自沉以阻塞航道。
12月18日,日本陆军参谋部发出了侵占山东和青岛的作战指令。当天沈鸿烈下令执行工厂爆破任务。当晚8时整各厂同时点火引爆,日本人的工厂尽成焦土,而国人经营的华新纱厂等则未遭破坏。同时,傍晚6时,第三舰队司令谢刚哲主持了舰队自沉工作,12月26日,自沉工作完毕,就这样,“镇海”舰、第三舰队的全部8艘舰艇在青岛大港港口自沉殉国。[26]
“镇海”舰,这艘为军阀内乱而生的军舰,最终将她身躯铸成了海上的长城抗御外敌,为自己的航程画上了最后的句点。
“镇海”虽沉,其魂犹存,上述我们提到,第三舰队的舰艇将她们的舰炮武器尽数拆卸后,组成了舰炮总队,该部队继承着“镇海”舰和整个第三舰队的遗志在全国英勇地抗击日寇,他们的故事同样令人动容,这里鉴于本文的篇幅与主题结构问题,up将他们的故事放在了正文之后介绍,还请见谅。
注:关于“镇海”舰及第三舰队的具体自沉时间,不同的资料给出了不同的说法:《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中国海军史》记载的时间为12月18日,《近代中国海军》则记载自沉事件与炸毁日本工厂为同时进行,因此应当也为12月18日;而《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以及众多自媒体文章所记载的时间则为12月26日,因此up猜测,很可能是12月18日开始进行自沉工作,经过数天工作,而后才在26日彻底完成自沉。
在“镇海”舰浮沉不定的一生中,她担任过客船、炮舰、水上飞机母舰以及训练舰等不同的身份,因此众多不同的讯息或报道以及后世文献资料都记载了她不同身份下的诸多性能参数,up在这里尽力找寻了各类记载过“马尼拉”、“祥利”、“镇海”舰性能参数的讯息报道以及后世文献资料,如下:
(一)商船时期
1、德语维基百科“Manila (Schiff)”词条中给出的数据
2、日方记载“祥利号事件”
(二)北洋东北海军时期
1、Richard N.J. Wright:《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
关于此数据,该书并未指出具体数据的来源,但可以推测为乃是较早期的数据。
2、“东北渤海舰队军官晋任案”中记录
“东北渤海舰队军官晋任案”为1927年档案,当中附有两张关于东北海军舰艇参数的制表:
其一:“海军舰队编制表”
其二:“海军舰艇要目表”
镇海舰参数见红框处,注意上表中的舰队编制为“舰队—战队”式,以及上图中舰队的第二舰队仍保留着渤海舰队原有舰艇的编制,再参考该文件时间展示时间为1927年7月,可知此表中展示的应当为1927年6月东北海军刚刚在“名义”上吞并渤海舰队后的舰队情况,即大致在1927年7月至8月末。
3、包遵彭:《中国海军史》
此数据可能是出自当时的实际记录。
如上图所示,注意其制表中的“东北海军联合舰队”以及“海防第一舰队”的编制,“威海”舰、“飞鹏”舰已不在舰队编制之内,并且“海琛”、“肇和”等原渤海舰队主力舰被编入了第一舰队可知,此表所示时期应当为东北海军彻底吞并渤海舰队后,沈鸿烈重新改编舰队后成立的联合舰队,即大致1927年年末左右至之后。
4、《近代中国海军》1927年表
此表被标记为“东北联合舰队”在1927年的实力表,同样注意其种种特征与《中国海军史》所给表格一致,因此可以认定该表同样也为东北海军彻底吞并渤海舰队后所成立的联合舰队,即与上文同样为大致1927年8月至年末之后。
5、任野:《东北海军自行配备军舰考证》&《东北年鉴》
根据其下文注释,该数据中的前半部分(即为改造前的数据)出处为up前文所给德语维基百科词条,而下文改后数据则出自《东北年鉴》,1931年东北文化社出版。
其中维基词条中的数据在上文已经给出,而《东北年鉴》中原文附录的“东北江海防军舰要目表”如下:
注意此时“东北江海防舰队”的编制,与前文一致,原渤海舰队的主力舰已被混编入第一舰队,虽然东北年鉴编于1931年,而江防舰队中“江平”、“江泰”、“江安”尚在,因此此时的表中数据应当为东北海军彻底吞并渤海舰队之后,三江口战役之前,即1927年末—1929年。
5、章骞:《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
关于此数据,章骞先生并未给出具体出处。
此外下文还给出了“镇海”舰改造之后的动力与武备信息
6、陈悦:《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
根据注释,此段给出的数据结合自沈鸿烈本人所著《东北边防与航权》、以及上文给出的《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任野所著“东北海军自行配备军舰考证”中的数据,这里仅供参考。
(三)第三舰队时期
1、包遵彭:《中国海军史》
此数据可能是出自当时的实际记录。
注意其编制已经成为“第三舰队”,因此此表格应当为1932年后的记录。
2、 “镇海舰首次莅滬”,《海事》月刊1932年第1期
3、“基隆港の珍容”,《台湾日日新报》,1932年7月23日
以上,为了便于对比确认,up对上述给出的“马尼拉”/“祥利”/“镇海”相关性能数据进行整理后如下:
此外,须知建造了“马尼拉”号的“瑞克麦斯”造船厂早在之前就为其本家的“瑞克麦斯”航运公司建造了8艘“马尼拉”号的“半姊妹舰”,而在《Die deutschen Kriegsschiffe 1815-1945》第4卷在“Etappenschiffe”部分便记载了这8艘半姊妹舰中的Tsingtau号、Locksun号、Anghin号、Choising号等舰的数据。
对以上数据进行整理后如下所示:
仅供下文及读者参考。
(一)舰体基础数据
下面将根据上述资料/讯息/文献中的数据对“镇海”舰的排水量、舰体尺寸等基础数据进行确认。
1、排水量
在讨论“镇海”舰及其前身“马尼拉”号客船的排水量之前,首先要明确一个航海所用的商/客船的尺寸概念与单位,即“Raumgehalt Tonnage”,这里up翻译为“容积吨”。“容积吨”是一种传统的空间度量单位,而不是质量单位。船舶的容积吨位是表示船舶容积的单位,以100立方英尺或2.83立方米为一“容积吨”。而船舶的容积吨也可分为总注册吨数(GRT)和净注册吨数(NRT):
1、容积总吨(Gross Registered Tonnage,缩写为GRT)。是指船舱内及甲板上所有关闭的场所的内部空间(或体积)的总和,是以100立方英尺或2.83立方米为一吨折合所得的商数。
2、容积净吨(Net Registered Tonnage,缩写为NRT)。是指从容积总吨中扣除那些不供营业用的空间所剩余的吨位,也就是船舶可以用来装载货物的容积折合成的吨数。
要注意的是,“容积吨”是空间度量单位,需要与舰船的重量度量单位“排水量”加以区分。二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德语维基百科以及“祥利号事件”中的“Vermessung”、“总吨数”和“薄吨数”,还有《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所给Tonnage的数据前两位吨位数据都属于“容积吨”。三份数据都无冲突,因此可以确认“马尼拉”/“祥利”号商船的“容积吨”为:
容积总吨:1790吨
容积净吨:1108吨
由此也可以推测,《海事》周刊与《台湾日日新报》报道的所谓1800吨的排水量数据很可能是其错误地将容积吨位当做排水量故而错误地进行四舍五入换算出的错误数据。
而“马尼拉”/“祥利”号商船貌似最接近“排水量”的维基百科下所给“载重量”的数据2464吨实际上也不能代表“排水量”。此数据是根据船舶在最大允许装载与卸载所有载重后船舶的排水量之间的差值计算得出的。因此也不是排水量数据。因此“马尼拉”/“祥利”号商船作为客船的排水量目前并无具体数据给出。
好在,作为炮舰/水上飞机母舰/训练舰时的“镇海”舰的排水量数据是清晰的,即2708吨,此数据不但出自多方来源,尤其是其中包括沈鸿烈本人所著《东北边防与航权》,同时也符合《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中给出的2700-3000吨之区间,并和《Die deutschen Kriegsschiffe 1815-1945》第4卷中几艘“马尼拉”的半姊妹舰的排水量类似,因此该数据应为最可确信的排水量数据,只不过唯一的遗憾是该排水量数据对应的条件不得而知。
2、舰体尺寸
“镇海”舰的尺寸应与其作为“马尼拉”/“祥利”号时的变化不大。但上述数据中却在表面上看似有相互冲突之处。
在“马尼拉”的德语维基词条中记载该舰的长度为81.25m,宽为11.4m,吃水为5.98m;而《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与《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中记载该舰“镇海”舰尺寸为舰长77.17m(77m),舰宽11.4m。两套数据中舰长不同而舰宽一致,看似有冲突。然而“马尼拉”的德语维基词条中记载舰长为“Lüa”,即“整体全长”;而后者的77m的数据可以参考《Die deutschen Kriegsschiffe 1815-1945》第4卷中关于“Choising”号的数据与《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推测此数据很可能为“水线长”数据。而关于“1927年海军舰艇要目表”中记载的“长82.3m,宽11.09m”的数据很可能是由于其将原本的公制单位换算为英制单位后产生的换算误差,但也不排除是东北海军方面自行测量后的数据的可能性。而《海事》期刊中记载的所谓“舰长约300呎,阔32呎”很可能也是错误的英制单位“四舍五入”换算后的数据。但在其中有一定的可能,其相对而言偏差过大的“阔32呎”(宽9.7m)的数据可能是指水线宽数据。
最后关于“吃水”数据,德语维基词条中“马尼拉”的5.98m,可以肯定的是“马尼拉”/“祥利”号在改造为炮舰的“镇海”舰后会势必会有变化,根据“1927年海军舰艇要目表”的记载,作为改装巡洋舰的“镇海”舰的吃水为5.79m(即19英尺换算)。至于“镇海”舰在改造为“飞机母舰”后的吃水,这里因资料不足无法查证,在这里也再次欢迎手握更多资料的同好与前辈们进行补充。
(二)动力设施
由上述资料/讯息/文献可以对“镇海”舰动力系统的组成、功率与航速等数据进行印证。
根据“马尼拉”的德语维基词条中的记载,并印证补充其他记载了“镇海”舰动力系统的资料《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1927年海军舰艇要目表”以及《Die deutschen Kriegsschiffe 1815-1945》第4卷中关于几艘“马尼拉”号半姊妹舰相关数据的说法,可以确认,“镇海”舰的动力系统组成为2台燃煤锅炉+三缸三胀往复立式蒸汽机+单轴四桨叶推进系统布局,并且参考《Die deutschen Kriegsschiffe 1815-1945》第4卷中的Tsingtau号、Locksun号、Anghin号的动力系统,可以推测该燃煤锅炉组占地面积为大约298㎡,锅炉压力为13个大气压。
尽管动力系统可以确认,但不同的资料源却给出了不同的功率、航速数据。
功率方面,排除《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中记录的136额定马力,其最大功率有900马力、1200马力等说法,考虑到1200马力的说法仅仅出自《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因此这里孤证不立暂且排除该数据。而关于其900马力的记录不但出现在1927年的“海军舰艇要目表”中,也被“马尼拉”号时期的数据以及其“半姊妹舰”的功率所印证,因此可以确认,900马力很有可能是镇海舰动力系统的实际最大功率。
关于“镇海”舰的航速,亦有10节、10.8节、12节乃至20节的说法,当然考虑到20节的数据偏差过大,很可能是出自记录的笔误,因此这里暂且不做讨论。关于10节的航速的记录出自“马尼拉”的德语维基词条,应当为“马尼拉”号商船时期的设计的航速,12节的航速记录出自《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中国海军史》等资料,而10.8节的航速记录此则出自参考了《东北年鉴》、《近代中国海军》、《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以及1927年“海军舰艇要目表”等史料。
在讨论“镇海”舰的真实航速时要注意一个前提,即航速作为舰船实时的活动指标,不但会受到外力的如海况、风速、水体流速的影响,也会受到自身船体状态的影响,如船体附着物的阻力等多重影响。须知“马尼拉”号在成为“祥利”号之前已经是一艘在航线上服役17年的老船了,过老的舰况会影响船舶的航速。而“祥利”号在成为镇海舰之前也经过了入坞改造,在改造后翻新维护的舰艇航速也会得到提升,而随后镇海舰长期在缺乏维护手段的东北海军中服役,其航速也会随着其维护保养水平的缺失而下降。对于这样舰况来说,其所谓的最大航速其实是会处于一定微笑的浮动值之中的。
那么在认为“镇海”舰前身“马尼拉”号的10节为设计航速的前提下,12节则很可能为改造后或在轻载条件下的所能实现的最大航速。而10.8节既可能是改造后设计航速基础上的浮动值,也可能是在最大航速12节的基础上由于常年维护保养的缺失而导致的航速下降。
关于“镇海”舰的航程目前并无任何数据,而“1927年海军舰艇要目表”仅给出了该舰的载煤量为530吨,淡水量为470吨,而目前仍然缺乏该舰的航程数据,在这里再次欢迎同好与前辈们进行补充。
(三)装备武器
1、武备配置
除开作为水上飞机母舰时搭载的舰载水上飞机,根据上述资料/讯息/文献记载,“镇海”舰的武备配置可以整理为以下两类:
其一:120mm “阿姆斯特朗”舰炮 × 2
七生五(75mm)克虏伯炮 × 4
其二:七生(75mm)口径炮 × 8
(前炮2门、后炮2门、侧炮4门)
高射炮×2
其一的配置可以见于包括括《东北年鉴》的论文数据、《中国海军史》所给表格以及陈悦、章骞等人所著书籍中的记载(《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中搭配1门5吋炮的记载孤证不立,这里不再列入),并可相互印证;而其二的配置则可见于《海事》期刊中相关文章的记载。
考虑到“镇海”舰的身份由炮舰至水上飞机母舰再到训练舰不断变化,因此其具体的武备搭配同样也很可能会不断变化,尤其是考虑到“镇海”在海军中已经服役了十几年。下面的重点就是“镇海”舰的武备是“何时”发生变化的。
由于“镇海”舰曾作为炮舰服役作战,后来又被改造为水上飞机母舰,因此有人或许会猜测“镇海”舰是在1926年改造为水上飞机母舰时变更武备的,但其实不然。根据上文给出的《中国海军史》中的“东北海军联合舰队编制及战力一览表”中的“镇海”一栏中,当“镇海”舰在身为“练习舰兼飞机母舰”时,其武备仍是“阿式四吋七(120mm)炮两门、七生五(75mm)炮四门”。
可见,“镇海”舰至少在改造为水上飞机母舰前后以及“东北海军联合舰队”时期(1927年—1928年)其武备都没有改变;而记载了“镇海”舰改造后的武备的信息出自《海事》期刊1932年第1期的文章,因此可以印证,镇海舰的武备变更时间应该是在1929年—1932年之间。而在此期间,“镇海”舰唯一可能涉及改造的事件便是1928年12月东北易帜后,“镇海”转为了葫芦岛海军学院的训练舰。
因此这里可以推测,“镇海”舰的武备变更可能是在1928年12月成为海军学院训练舰后,即在大约1929年前后进行了武器(主炮)的改造。
关于“镇海” 舰作为“飞机母舰”的载机量,根据不同文献资料记载,可以确定搭载量应为2-3架,其中应当2架为正常载机量,3架为最大载机量。载机型号则应当为东北海军购入的FBA-19型水上飞机。
2、武备性能
(1)火炮武器
由于“镇海”舰进行了武备的改造,因此这里也将分为1929年前与1929年后的武备进行讨论。
1929年前配置:
① 120mm阿姆斯特朗舰炮
根据记载,可以获得的有过该炮的信息仅有上面的名称。在考虑时代背景的情况下,当时中国最有可能获得的所谓“阿姆斯特朗120mm炮”应当为4.7英寸(120mm)QF Y型阿姆斯特朗炮。
120mm QF Y型火炮是英国埃尔斯维克武器公司于1895年设计的专门用于出口的火炮,其主要供应于阿根廷、挪威以及中国当时的海军。基于当时所处的“武器禁运年代”,该型作为出口型火炮并且明确记录有被中国海军装备,应当是当时“镇海”舰数不多的最有可能使用的“阿姆斯特朗”120mm炮。1900年英国海岸防卫也购入了7门该型火炮,并装备于布里克瑟姆等炮台。因此皇家海军也给予其内部编号QF Mark V。该型火炮基本数据如下:
口径:120mm
倍径:45倍径
重量:2693 kg(炮管)
射速:8-10 发/分钟
炮弹:
类型:通常弹、AP、HE、CP、榴弹
重量:20.4 kg
爆炸装药:通常弹 3.1 kg
发射药:3.93 kg MD16发射药
12 kg 带有黄铜药筒的总重
初速:710 m/s
仰角:-10° / +20°
射程:15100m / 20°
注:上述数据出自navweaps关于“4.7"/45 (12 cm) QF Mark V and Mark V*”的词条,此外由于NW中的射程使用的是二战时期的120mm炮弹,因此这里的射程数据参考自《British Artillery Weapons & Ammunition 1914–1918》。
② 七生五(75mm)克虏伯炮
关于该炮的口径,印证《中国海军史》中的记载后基本可以认为其为误传,《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认为其为“3英吋炮”大概率是错误估计,《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中该炮为“3英吋陆军炮”大概率是出自其的误传。通过1927年“海军舰艇要目表”可知此炮类型为“克式炮”,即德国所制造的“克虏伯”炮。而印证其他资料可知此炮为“陆炮”、“野(战)炮”。因此在考虑上述信息以及年代情况后,最符合此特征的应当是克虏伯75mm Model 1903 29倍径野战炮。
克虏伯75mm Model1903 29倍径野战炮是德国著名的“克虏伯”公司用于出口的火炮。作为一款“库存炮”,它可以在短时间内提供给客户,只需稍作改动即可满足客户的需求。早在北洋政府时期,陆军部就选定了此炮作为当时中国陆军的制式火炮。并且由当时的汉阳兵工厂仿制成功,被称为“75mm汉造克式野炮”,此外张作霖在沈阳建立的东北兵工厂也有仿制过此“克式野炮”。
其性能参数如下:
口径:75mm
倍径:29倍
炮栓形式:横楔式
火线高:950mm
炮身重(连炮栓):333kg
后座长度:1300-1380mm
仰角:-8°/16°
方向射界:左右各3.5°
弹重:榴弹:6.0kg
榴霰弹:6.547kg
初速:榴弹:510m/s
榴霰弹:500m/s
最大射程:8000m
射速:8 发/分
放列全长:7595mm
放列全重:895kg
行列全重:1475kg
1929年后配置:
① 七生(75mm)口径炮
字面上解释“七生”应当指7cm即70mm炮,然而当时北洋时期中国军队特别是东北奉军实际装备的火炮并无“70mm”口径的舰炮。考虑到奉军的装备序列,此报道中的所谓“七生”炮应当是75mm炮。
从同时期的奉军75mm炮的装备配置来看,这些75mm炮很可能是奉军兵工厂所生产的各型75mm炮。
由上表可见,东北兵工厂并无再生产75mm克式野炮的记录,而其生产的日式的75mm野炮则有108门,如果“镇海”舰进行武备改造,那么其装备的75mm炮将很有可能是此日式75mm野炮。而这所谓的“日式野炮”,其实就是辽造“十三式” 75mm野战炮。
辽造“十三式” 75mm野战炮是东北兵工厂(沈阳兵工厂)在1924年仿制自日本的“三八式”野炮(仿克虏伯M1903 75mm野炮)的一款野战炮,因此也被称为“日式”75mm野炮,辽造十三式75mm野战炮是东北军的野战火力支柱,该炮很可能便是“镇海”舰在1929年改造后的装备的所谓“七升炮”。
此 辽造“十三式” 75mm野战炮的性能与结构与“三八式”野炮相仿,然而由于其仿造的乃是早期还未提升仰角的“三八式”野炮,因此仰角与射程不及抗日战争爆发后的“三八式”野炮。
辽造“十三式” 75mm野战炮的性能数据如下:
口径:75mm
倍径:31倍径
枪管长度:2.286m
重量:947 kg
仰角:-8°/+16.5°
方向射界:左右各3.5°
炮弹:榴弹
炮弹重量:6.5 kg
炸药重量:500g
射速:8-10 发/分
枪口初速:510 m/s
最大射程:8250m
由于关于该炮的具体细节不明,因此性能数据部分参考了其原型38式野炮。
① 高射炮
关于此高射炮型号究竟为何?相关报道中并未给出其具体型号甚至是其他信息,好在,东北奉系军队装备的高射炮为数不多,在查阅北洋东北奉军装备的各类型火炮后,可以推测其很有可能便是辽造“十六年式”高射炮。
辽造“十六年式”高射炮是东北兵工厂(沈阳兵工厂)仿制自日本“大正十一年式”75mm野战高射炮,于1927年出厂,因此完全其有可能在1929年前后装备在“镇海”舰上。十六年式高射炮样式上与原型十一年式高射炮类似,但可能是由于缺乏专用炮弹,因此射程上较十一年式高射炮更近,并且仅仅只建造了4门便停产。
该炮的相关数据如下:
口径:75mm
倍径:34倍径(一说31倍径)
炮身全长:2560mm
重量:2061kg
仰角:0°/+85°
方向射界:360°
炮弹:榴弹
炮弹重量:6.5kg
射速:— —
炮口初速:530m/s(原型)
射程:10900m(原版)
射高/有效射程:6650m(原版)
注意,由于关于该炮的信息不明与关于此“高射炮”信息缺乏,以上数据大多出自原版数据,并且也不能完全保证此炮即为记载中的“高射炮”。还请诸君谅解,也欢迎诸位可以给出更准确的消息。
(2)舰载机
作为“飞机母舰”的“镇海”所搭载的舰载机应当出自奉军所组建“水面飞行队”/“海军航空队”之中。东北海军航空队装备的水上飞机为法制“施莱克”FBA-19 HB.2侦查轰炸型水上飞机和FBA 17 HMT.2联络型水上飞机。
FBA 17与FBA 19极为相像,区别主要在于FBA 19采用了功率更大,并且桨叶向前布置的发动机。FBA 17是法国在1920年代生产的训练水上飞机。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法英航空公司建造的其他水上飞机类似,它是一种传统的木结构双舱双翼飞机,具有不等跨度,不交错的机翼和并排开放的驾驶舱,其航空发动机安装在机翼间隙的支柱上。东北军购买的FBA 17 HMT.2为双座型联络机,为水陆两栖水上飞机。
FBA 19则是在FBA 17的基础上换装了新型发动机后的型号。其发动机由原来的向后推进式改为马力向前拉进式发动机,因此可以发现其桨叶朝向为前布置。首飞于1924年8月24日,得益于新式发动机的的动力,该机原型机创造了载荷500kg升至4755m的水上飞机世界飞行高度记录。东北军购买的机型为FBA 19 HB.2侦查轰炸型,此机型作为水陆两栖机不但拥有起落架结构,并且还可以收起,为了进行轰炸任务,据称其机身前段两侧装有2个小型炸弹挂架,而该机型总共生产了9架,7架都被东北奉军购入。
根据目前可以找到的东北海军舰上搭载水上飞机的照片可知,搭载在舰船上的舰载机是以FBA 19 HB.2侦查轰炸型水上飞机为主。
关于东北海军装备的FBA 19 HB.2侦查轰炸型水上飞机的性能数据如下:
翼展:9.85m
机长:14.4m
机高:3.80m
机翼面积:45.7m²
乘员:2
起飞重量:1350kg(空重)
1920kg(满载)
翼载荷:42 kg/m²
发动机:1台西斯帕罗苏扎8FbV8水冷活塞发动机
出力:300马力
最大速度:175km/h;184km/h(一说)
初始爬升率:3.2m/s
航程:400km
升限:6000m
武备:轻机枪×2(实际照片未见)
挂载:2组挂架,推测50kg炸弹×2-4
注:以上数据来源为英语、法语维基关于“FBA 19”的相关词条。
首先要明确一个事实,那就是由于资料的缺失与复杂,目前网络以及书籍资料中现存的有关“镇海”舰的任何形象或是线图都是后世根据其船只特征所杜撰模拟出来的。
而目前可以找到的有关镇海舰的相片影像资料非常稀少,其唯一一张全身照为其访问台湾时在所拍摄的报道用照片:
而据1931年出版的《四海半月刊》第2卷第13期中收录的一张“崂山湾口之国舰”的照片中也有疑似“镇海”舰的形象
将其舰影放大后如下:
此外,“中国军舰博物馆”站长姚开阳先生提供了一幅来自前真正见过“镇海”舰的海军元戎马逸夫先生所绘制的“镇海”舰的墨线图,此图如下。这两幅图可能是关于“镇海”舰可信度最高的形象。
可以确定,此疑似“镇海”舰舰影的布局为前后单桅总计双桅,单烟囱,并且前后短艏艉楼,中部长舯楼的“山”字形商船,然而细看之下两者之间也有不小的差距。
与上图真实的影相对比,下图中“镇海”舰的墨线图存在以下问题:
艏楼甲板与艉楼甲板与主甲板相比过高,主甲板相比水线处过矮。
艏楼甲板过于平坦,实际照片显示其艏楼甲板相比舰舯甲板以及舰艉应当扬起抬高,并且抬高段自艏楼甲板于舰舯建筑之间的主甲板就已经开始。
上层舰桥应当更加扁平低矮,其舰桥长度跨度应当更大,并且烟道烟囱也应当更加高耸。
上层建筑其上布置的小艇吊应当放置在更靠后的位置。
其艉楼甲板应当更低。
以上,可以看出此墨线图相比实际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还原度也相对更限于整体上的布局,如吊机平台、武器分布、舰载机停放位置等。
此外,其他疑似“镇海”舰的照片则几乎都为局部照片:
此图出处不明,注意其搭载的FBA-19水上飞机的朝向与构图,此图所显示的“平台”可能就是“镇海”舰作为停放飞机使用的舰艉平台;注意其机身悬挂的吊索,其机身所遮挡后方柱形物体很可能便是“镇海”所用于吊放水机的吊机;而在机头所指向的“前方”可以发现一组用于吊放小艇的支架,这也是在上述线图以及照片中所未能展示的细节。
此图为《北洋画报》1930年出版的第十卷第500期中“东北海军在葫芦岛检阅时之舰队演习”中的一幅名为“海军飞机已装置军舰上后”照片。
考虑到1930年东北海军舰艇序列总唯一仅剩的飞机母舰就是“镇海”舰,因此可以几乎确定此图所拍摄的搭载水上飞机的军舰就是“镇海”舰。注意此图中甲板据描述为“镇海”舰后甲板,可以发现在后艉楼甲板本身的长度仅够停放1架水上飞机稍多一段,因此在艉楼甲板末端还接入了一段延长甲板以延续艉楼甲板,只是可惜照片中只有连接处,因此无法确定此艉楼甲板究竟延伸至多长。
此图为《上海画报》1930年第609期一幅名为“停置軍艦上之東北海軍飛行機”的照片,同样应为“镇海”舰后甲板,虽然除了可证明此时“镇海”舰搭载的舰载机应当为FBA-19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细节,不过仍然可以注意到其舰艉的旗杆架。
以上,通过这些照片我们可以确认“镇海”舰艉楼及舰艉甲板的部分细节,然而由于“镇海”舰的“全身”影像的缺失,“镇海”舰的形象仍然十分模糊。
好在,“镇海”舰不仅仅是“镇海”舰,她也曾是那艘来自北德意志―劳埃德航运公司的小客船“马尼拉”。目前来看,唯有自其前身“马尼拉”出发,或能一窥“镇海”舰的真颜。
正如前文所言,“马尼拉”号客船为“瑞克麦斯”造船厂所建造的一艘中型客运商船,其“姊妹舰”为“山打根”号(Sandakan),两舰都于1904年下水并交付“北德意志—劳埃德”公司。令人可惜的是,由于资料的缺乏,up并未能找到“马尼拉”及其姊妹舰“山打根”的相关影像资料。好在根据德语wiki,我们可以得知“瑞克麦斯”造船厂还曾经为自家的“瑞克麦斯”航运公司建造了8艘“马尼拉”号的“半姊妹舰”(Halbschwesterschiffe),这8艘“半姊妹舰”后来随着“瑞克麦斯”航运公司变卖自家舰队而同样加入了“北德意志—劳埃德”航运公司(NDL)。
根据德文wiki的记载,这8艘“半姊妹舰”的部分信息如下表所示:
作为“马尼拉”的“半姊妹舰”,她们的基本船体形制与“马尼拉”并无较大差异,这也为我们考证“马尼拉”/“镇海”舰提供了新的思路。经过查找,可以找到如下的影像资料:
其一,为Andree Rickmers/Locksun号被美国没收并改名Gulfport后,于1921年4月19日所拍摄的照片。由于已经经过了美国的改装,因此船体之外会有很大不同。
其二,为来源于Kludas(1998)在10页的一张Ellen Rickmers/Samsen号客船在不明时期不明地点的照片(参考船头舰名,可能为在中国上海时期的状态)。
其三,为《Die deutschen Kriegsschiffe 1815-1945》第4卷在“Etappenschiffe”部分关于Tsingtau号、Locksun号、Anghin号、Choising号等舰中标记为Locksun号、Choising号的线图:
并且根据上文记载,这些船舶尤其是Choising号的数据基本与“马尼拉”/“镇海”舰基本一致,其基本布局也与“镇海”舰的历史照片相一致,因此具有很高的参考性。
通过对比上述给出的历史照片,我们可以发现三者的诸多相似之处:
尤其是其中未经重大改造的Ellen Rickmers/Samsen号的照片,可以发现两者在各种细节上的诸多的相似之处:
以上,尽管Ellen Rickmers/Samsen号本身为长艉楼设计外,我们仍可以发现两舰所具有的诸多相似之处,可见此照片对还原“镇海”舰的具有相当的参考价值。
而得益于《Die deutschen Kriegsschiffe 1815-1945》中所给出的相关线图,我们可以在参考到上述包括“镇海”舰本身历史照片、其他类似舰船照片所展示的相关细节与处理设计后,利用此线图重新制作一张简单的相对而言更加还原的“镇海”舰的线图,由于缺乏相应的绘制的软件,这里up利用此剪影线图进行简单的PS修改结果如下所示:
如图所示,虽然其上一些细节以及比例方面或有待完善,但已是up目前所能确定的最还原的“镇海”舰形象,仅供参考。因此,up在这里也希望有板绘功底的大佬可以参考本文考据与其他考据尝试进行真正的形象线图绘制。
综上所述,up目前对镇海舰的形象方面的考据就到此为止了,尽管由于资料的缺失与up有限的能力,up目前所做的镇海舰的形象势必仍会有所偏差,但相比目前网络上那些毫无根据的由英国C级货轮或者其他国家其他商船为原型制作相关复原图或者诸如shipbucket等的网站中收录的船舶线图,我相信本文还原的“镇海”舰的形象已经是相对真实的形象了。也希望本文所做的简单的形象复原可以帮助那些需要相关资料绘制或制作“镇海”舰相关线图、复原图或是模型的爱好者们。同样也欢迎拥有更多关于“镇海”舰的影像资料的同好对本文进行指正或分享自己的成果。
附:第三舰队舰炮部队之故事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后,日军展开全面侵华战争,尽管其进犯的重点乃是南方的上海及长江流域,但也对中国整个沿海进行了全面封锁,而第三舰队便驻守在青岛,并负责整个山东沿海防务,以协助陆军部队行动,并对来犯日军进行了奋勇反抗。
1937年10月19日,第三舰队拆卸下了各舰艇装备的舰炮、重机枪,并利用这些武备组建起了一支“舰炮大队”。该舰炮大队下辖2个舰炮中队,共装备有8门舰炮以及若干挺重机枪。[1]
同天当晚,第一中队开赴禹城,第二中队开抵惠民,配合当地陆军部队部署驻防。此时日军正集中于徒骇河北岸并准备向南岸的中国守军发动总攻。10月21号下午,日军部队以两列装甲车为前驱部队,企图冲越铁桥,并击毁了中国守军的两列装甲车,紧接着日军以两列装甲列车冲至铁桥北岸桥头。驻守此处的中国第三舰队舰炮大队第一中队出其不意猛烈开火,一轮便击毁了第一列装甲列车的车头及其主炮,另一列为了掩护第一列装甲车紧急实施火炮支援,又被第一中队的舰炮火力击中其要害,使得日军伤亡惨重,只得赶忙拖走其重伤车辆后苍黄撤退,此后遂不敢再正面进犯,彰显了海军舰炮的威力。[2]
12月28日,在第三舰队所有舰艇自沉后,原第三舰队官兵随即撤出青岛,第三舰队官兵撤至徐州后,谢刚哲便率领着舰炮总队和教导总队开赴武汉,接收整编。而陆战队第二大队2000人则随已任山东省政府主席的沈鸿烈率领前往鲁中山区开展游击作战,另陆战队第一大队改编为陆战支队由原大队长张赫炎任司令率领,驻防徐州郊外。不久,该部队前往曹县,并与沈鸿烈率领的第二大队合编为特种兵总队,后属彭炳勋第三军团麾下。1938年3月14日又被划归至张自忠将军的第59军指挥。至此,中国第三舰队及所属陆战队编制便不复存在。[3]
谢刚哲率领的第三舰队官兵到达武汉后,被当时的战时海军总司令部改编为了江防要塞守备部队,由谢刚哲任司令、孟宪愚任参谋长,下编三个守备总队:第一总队由1933年脱离东北海军的“海圻”、“海琛”两舰官兵组成,唐静海任总队长,该部先由南京撤至武汉,在此返回原东北海军/第三舰队原部,并驻防湖北田家镇、富池口一带;第二总队由第三舰队教导团等部官兵组成,鲍传义任总队长,驻防湖口;第三总队即由原舰炮总队组成,由唐肇祥任总队长,驻防马当一带。[4]
1938年3月,日军分兵两路沿长江南北两岸向武汉进攻,而马当防线便成为了阻挡敌军的第一道防线。1938年3月27日,日军派出飞机侦查马当阻塞线,“义胜”号炮舰在巡防中与敌机缠斗,被击中受伤。1938年4月,日军舰艇在大通两岸活动,驶至贵池附近徘徊窥视后返回下游,驻防部队随即布置水雷、轻坠水雷(可以顺流而下漂流),迎击下游日舰。14日,两艘驶往大通的日舰随即被水雷击沉。敌舰遂不敢再轻举妄动。[5]
1938年6月间,日军攻陷大通、安庆,陆海军配合,意图进犯马当防线。我方驻防部队随即加固防线,增设水雷。6月21日,日军派出舰艇向马当附近窥探,为了不暴露火力位置,因此双方并未交火,日舰旋即撤离。翌日,即6月22日,敌军十余艘汽艇在日舰掩护下逼近马当防线,部署当地的海军炮队待其逼近后突然开火,炮弹齐发,在击沉三艘汽艇后,日军便相继撤离。随后的23日、24日两天,日舰在远距离与我方马当防线对峙,焦灼不下。25日,日军一艘巡洋舰率领数艘驱逐舰再次迫近马当防线,并开火猛攻我方炮台。海军炮队开火予以还击,击中日军巡洋舰并使其起火,在两艘驱逐舰的协助下撤离,余下舰艇遂四散而逃。
6月26日,日舰虽不敢再次进犯马当防线,但敌方陆军部队已经在香口强行登陆,并迂回逼近至马当防线,当天中午,马当防线炮台发现敌情,江防守备第2总队同登陆日军展开近战,毙伤日军200余人。日军恼羞成怒,竟不顾国际公法,使用化学毒气弹,中国官兵深受其害。次日晨,第2总队官兵在张公矶与日军展开肉搏战,但终因寡不敌众,各中队长、中队副多数阵亡。第2总队指挥部被日军包围,总队长鲍传义率残部突围后,官兵所剩无几。第3总队长康肇祥奉命率领所部第1、第3大队前往增援,与日军苦战3昼夜,直至弹尽粮绝。第3大队长、大队副和正、副中队长各2人殉职,伤亡惨重。6月30日,负责指挥炮台防线的陆军要塞司令王锡焘电令海军炮队立即撤退,随后失联。最终,马当防线各炮组拆卸炮闩后突围撤退,马当失陷。[6]
撤退后,第三总队舰炮总队随即被部署于武汉第二道防线——湖口,在此驻扎布防配合江面上的中国军舰阻挡日军进攻。而日军也在7月1日趁攻陷马当之势继续向湖口推进。
7月4日,日军向湖口发起进攻,陆军部队抵御失利,陆续后撤,负责指挥作战的陆军总台长赵酺丞行踪不明,致使负责岸防守备的第三总队和舰炮队腹背受敌。炮台所装舰炮都为固定炮座,无法转向迎敌,最终致使敌军部队先行越过了舰炮射程,无法发挥舰炮的威力,于是第三总队便派特务兵据守山头,与敌军进行山地战。然而敌众我寡,最初山头失守。至此,海军陆战队炮兵连深陷重围,炮台与之失联,而炮台炮位又被敌机炸毁,该部实在无法再战,被迫在当晚拆卸炮闩突围撤退,湖口也随即失陷。[7]
田家镇是中国海军在长江中游建立的第三道防线,也是保卫武汉的最后一道屏障。我方在次设立了以舰炮为主的要塞阵地。田家镇炮台分作一炮台(下辖一、二分炮台)、二炮台(下辖三、四分炮台),装备舰炮8门,炮兵官兵197人,彭瀛任队长,甘礼经和郭鸿久分任一、二炮台台长,分别驻扎宅山、象山。[8] 得益于中国海军布雷游击队的布置的武穴雷区,日军舰队遂不敢自江面进攻。为了突破防线,日军派陆军大部队攻取马头镇以威胁武穴雷区,9月15日,我陆军部队再次撤退,马头镇落入敌手,武穴雷区于是失去控制,以致江防告急。
9月18日,两艘日舰驶至晒山附近,我田家镇炮台向其开火,击伤两舰。20日,日军派出6艘军舰掩护11汽艇进犯防线,我方炮台随即再度开火并将其击退。随后日军又派出巡洋舰、驱逐舰各两艘向我方炮台猛烈开火并逼近至8000m,我方炮台猛烈开火还击,终于击退敌舰。21日,日军又派出11艘汽艇扫雷,待其逼近后,我方炮台突然开火轰击,击沉8艘,其余6艘汽艇紧急撤往下游。22日,日军一艘浅水炮舰率领6艘汽艇再次进犯,我炮台沉着应对,不但击退敌军部队,甚至还实现了“一炮沉四艇”的战绩。23日,日军最终放弃正面进攻,派出汽艇驶向巢湖意图绕后偷渡,又被我炮台发觉并将其两艘击沉。
我方炮台的有力回击使得日军屡次进犯田家镇而不能得手,最终日军转而进攻南岸富池口炮台。南岸的富池口炮台由唐静海指挥的江防第一总队负责驻防,炮台长为张凤仁,两炮台分炮台长分别为李和春与关继周,装备舰炮8门。[9]
9月23日晚,日军派兵力进攻富池口,日舰也开炮猛攻富池口,富池口炮台虽损伤惨重但仍尽力还击,并请求田家镇炮台协力还击,田家镇炮台遂向日舰猛烈还击,但富池口炮台由于损伤过于惨重,最终该部向西撤离。酣战至半夜,田家镇炮台官兵发现富池口炮塔哑火半天,于是派人员前去查看,才知驻守该炮台的江防第一总队已经撤离。[10]
次日,日军成功占据富池口一带要塞,得益于南岸炮台居高而田家镇临下,如果日军利用其地利部署炮台,那么田家镇炮台将大受威胁。随后在25日至26日间,田家镇炮台继续与日军恶战。日军派汽艇企图再次登陆富池口,但又被英勇的中国守军击沉数艘,于是敌军迂回至崔家山,随后便在26日攻占了马口湖,田家镇炮台孤立无援,而官兵仍坚持不退,在当晚炮击自富池口、吴王庙偷渡的敌军,意图阻挡敌军的包围之势。
9月27日晨,田家镇已被日军四面包围:东南方向的日军在州头进行登陆;北方的日军已逼近至距炮台不到3000码的黄谷脑;西面的日军在东址一带与炮台进行炮战;南面的日军则在逐步向半壁山推进。尽管如此,田家镇炮台的官兵们仍坚持奋战,在期间炮击并击沉了两艘偷渡至黄莲州的日军汽艇。27日晚,占领富池口一带的日军在此架设炮兵掩护其10艘汽艇登陆田家镇,企图冲破我军要塞与炮台防线,我军官兵用机关枪扫射敌军,最终重创敌军并阻止了敌军的行动。
9月28日,日军最初派出飞机、炮兵等部队掩护着20余艘汽艇向田家镇炮台要塞发动了疯狂进攻,盘塘最终被占领,海军炮队亦与之展开血战。随后日军攻占仅距炮台几百米远的冯家镇,而我军官兵则在火炮的支援下踞守战壕,坚持抵抗。
9月27日至此,日军平均每天向阵地投放了近500发炮弹、1000枚航弹以上,田家镇炮台的我部官兵死伤惨重,各炮位、指挥所、观察所均受了猛烈的攻击,损失惨重,陈耀先等海军官兵战死沙场。最终,9月28日晚,海军炮队官兵奉命后撤,田家镇最终沦陷。[11]
田家镇要塞以弹丸之地,与日军血战12日,不可谓不壮烈。至此,武汉防线仅剩余葛城一道,仅靠我海军布雷游击队布置的水雷才得以勉强拒敌于城下。
10月,江防要塞司令部最终被奉命裁撤,谢刚哲调任国民政府军事参议院参议,所属官兵被编入江防守备第1总队。10月27日,在经过惨烈的武汉保卫战后,日军占领了武汉,国民政府迁往重庆建立陪都。而江防守备第2、3总队因战斗减员严重而最终与江防守备第1总队合并为了海军江防独立总队,总队长唐静海。并且在经过武汉保卫战后,这个曾经的海军舰炮总队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舰炮,无法再建立岸防炮台阻敌。因此,在以后的作战中,江防独立总队按照海军司令部指挥,在荆江、湘江、川江参与布雷行动,进行游击战以配合陆军部队拱卫陪都直至抗战结束。[12]
就这样,第三舰队原部舰炮总队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从山东转战大半中国,他们在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之战中始终坚持着一致对外的立场,为中华民族抗击日寇奉献了自己的一片赤心。
尾言
观“镇海”舰坎坷一生,纵腹有万语,却不知何所云,身世浮萍,或受命危急,堪当军阀爪牙;或戎马倥偬,陷于同室操戈。虽为中国之海空先驱,却未可能渡长波,继深蓝, 昔日为护一方百姓,沉阻水道,尤可叹矣。
今朝人民海军终得迈步深蓝,参镇海舰访台之史实心生感慨,故作此文以记之,即念镇海之故事,亦抛砖引玉求诸君考辨。
舰史资料相关:
《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文中末尾所给出的全部参考的文献、资料如下:
本文舰史部分注释:
此数据出自“马尼拉”号客船的德语维基百科:https://de.wikipedia.org/wiki/Manila_(Schiff).
出自《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p.92,来源《中国近代航运史资料》第2辑(下)。
出自《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可与下文给出的日方记录相印证。
关于镇海/祥利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的行动出自《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与《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刘彬:“东北军海军兴衰研究”;
其中《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中的相关记载与“东北军海军兴衰研究”中的记叙类似,都记载刚成军不久的“镇海”曾抵近秦皇岛,要求强大的渤海舰队归还一艘被拐的炮船“绥辽”号的故事;
而《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中则记载镇海/祥利与威海/广利曾搭载弹药在渤海湾巡逻。
此段出自《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p.54。
参考自《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与可与《中国海军史》p.880-881与《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以及其他网络、文献印证。
参考自高乐才、刘彬:“奉系军阀与东北海军的创建”,《东北师大学报》2006年.第五期;原始来源出自1931年版《东北年鉴》p.301。与《近代中国海军》p.785。
出自《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p.97,原始来源不详。
参考自《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p.92&p.93、《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p.55、《近代中国海军》p.836、p.783-784,其中《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亦很有可能参考了刘彬:“东北军海军兴衰研究”的有关记载。
“威海”舰改造为飞机母舰的信息参考自《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p.147,与《东北渤海舰队军官晋任案》中附录的“海军舰艇要目表”印证。
出自《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p.56,原始来源不详
《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
并与《中华民国海军史料》p.986 部分相印证。
此战记载出自《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p.57&p.58
《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p.146。
另根据《近代中国海军》记载,“镇海”在袭击完吴淞口后向北返航,而“海圻”舰向南航行在3月38日凌晨俘获了“江利”舰。
参考自《近代中国海军》中p.786-787。
并与《中华民国海军史料》p.986-989 部分相印证。
此段以及其下的讯息出自《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p.147;
该讯息的原始资料为《字林西报》1927年5月21日报道。
参考自邱夕海:“民国时期东北海军的兴衰”,《军事历史》2009年.第1期;关于编制更改方面的记载可与包遵彭:《中国海军史》p.880-881相印证。
关于此战的结果取自《The Chinese steam Navy 1862-1949》p.147;其原始出处来自《字林西报》1927年9月10日报道。
摘自《世界日报》1928年5月5日报道。
此段以及上文全部参考自《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p.58&p.59&p.60。
并可与《近代中国海军》p.793-794相印证。
出自《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p.99。
参考自《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p.99、《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p.66;
邱夕海:“民国时期东北海军的兴衰”,《军事历史》2009年.第1期;
苏小东:“抗战时期的东北海军”,《军事历史》1995年,第4期。
摘自“每周新闻:镇海舰慰问朝鲜侨胞”,《小朋友》杂志1931年,第476期 ,P.43-44。
参考自《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p.99。
参考自“基隆港の珍容”,《台湾日日新报》,1932年7月23日。
参考自 “镇海舰首次莅滬”,《海事》月刊1932年第1期(第六卷第一期),P.81。
上述资料参考自:
邱夕海:“民国时期东北海军的兴衰”,《军事历史》2009年.第1期;
苏小东:“抗战时期的东北海军”,《军事历史》1995年,第4期。
苏小东:“抗战时期的东北海军”,《军事历史》1995年,第4期
《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p.61
央视军事网,中国战争史话:https://www.cctv.com/military/20050608/102309.shtml。
此段参考自:
苏小东:“抗战时期的东北海军”,《军事历史》1995年,第4期
《民国海军舰船志 1921-1937》p.100
包遵彭:《中国海军史》p.887
《艨艟夜谭:章骞近代舰艇史话十二夜》p.61
附:第三舰队舰炮部队的故事
参考资料
《近代中国海军》p.982。
《近代中国海军》p.982;
苏小东:“抗战时期的东北海军”《军事历史》1995年,第4期。
苏小东:“抗战时期的东北海军”《军事历史》1995年,第4期。
《近代中国海军》p.983;苏小东:“抗战时期的东北海军”《军事历史》1995年,第4期。
《中华民国海军史料》p.321。
以上参考自《中华民国海军史料》p.321—323》;苏小东:“抗战时期的东北海军”《军事历史》1995年,第4期。
《中华民国海军史料》p.323。
《近代中国海军》p.968。
《近代中国海军》p.969;苏小东:“抗战时期的东北海军”《军事历史》1995年,第4期。
《中华民国海军史料》p.330;《近代中国海军》p.971。
《中华民国海军史料》p.330;《近代中国海军》p.971。
苏小东:“抗战时期的东北海军”《军事历史》199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