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传铭：申根快递之一

作者：中国绿会发布时间：2024-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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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刘传铭教授

刘传铭著名学者、作家

原复旦大学上海视觉艺术学院美术史教授、文化艺术研究院院长，中国艺术研究院高端智库专家委员，上海交通大学神话研究院特聘专家，深圳大学特聘教授、饶宗颐研究院专家委员，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专家，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专家委员，法国法中联谊会学术委员会主席，中国南社文史馆馆长。《苏东坡大传》、《又见繁华：苏州传》等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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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根快递之一》

刘传铭

甲辰的夏秋之际，沪上奇热！紧接着又是台风贝碧嘉、普拉桑联袂来袭，其势之猛之烈百年罕见。由于空调机无法散热工作，用苦不堪言来形容此际生活可谓毫不夸张。故尔，中国人民大学文艺复兴研究院罗马游学活动来相邀时，便欣然点头，这正是我一贯喜欢借清明打柳枝，边工作边度假的作派。此行又可重游故地更是喜出望外。一次效法青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便这样开启了。

顺利拿到申根签证后，行前想到上世纪88年秋季欧游访学已悄然过去36年，其间世界经历的欧亚政治格局和经济状况的令人瞠目结舌的种种变化，以及自己青丝白发的无奈与不甘，能不感慨良多。打算为5年前随笔《折叠的欧洲》写个下篇，于是便有了这一组《申根快递》的随笔。我为《申根快递》的文风和主题定了一个没有章法的随性原则。它不是游记，不是回忆录，不是随想录，也不是不咸不淡的文化散文。它就是它，一个自己以为沉思如舞的读书人之踏歌行旅的笔记。这些文字也许在别人眼中或是吊儿郎当或浪漫惬意或胡言乱语；是吃饱饭没事找事，是丫鬟操公主心，是陈腐与愚蠢。可我心里明白：在聋人没有音乐的眼睛里，舞者永远像疯子和狂人；在没有希望的平庸里，理想只能属于习惯黑暗的瞎子。如何在一个幸福和未来都是被设计的世界找到自己，大概是当下思想者的第一要义。20世纪之后，我这一辈读书人头脑里昔日的理想早已被质疑，阅读过的经典早已遍体鳞伤，何况暮然之气常常从心底袭来，选择此际开启欧游意义当然非比寻常。于我而言，此行不仅是怀旧感慨，也是想捕捉一次纾解生命困惑的契机。在回答“这世界怎么变得越来越没有逻辑、面目全非”之前，能否给自己找回那个生命如歌的答案。

菲乌米奇诺机场的提示牌

菲乌米奇诺机场的海关被刚下飞机的游客挤得满满当当。来自不同国家持不同护照的人们按照意大利文和英文提示排队通关，一块标有几个国家和地区护照可以优先入境的提示牌引起了我注意，因为在美国、英国、加拿大、以色列、新西兰等之后是台湾。我不知道这个信息对其他人有什么意义，然于我而言却是五味杂陈。至于为什么则无法言说，懂者自懂。

选择罗马鹦鹉螺酒店下榻主要是考虑它的区位优势。步行一刻钟即是梵蒂冈，经历了12小时的彻夜飞行后抵达酒店，顾不上休息便匆匆出门、直奔主题。

梵蒂冈没有一般意义上的国门，只有分别为博物馆和教堂入口的大门。上午十时左右，梵蒂冈高高城墙下游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早已在大门外排起了长队。所幸我有一个可以“四海通吃的姓钱朋友”，在花了一百一十九欧元（近1000元人民币）购买票后，就有人领我们一行绕过排队长龙，从贵宾通道走进了梵蒂冈。

尽管是旧地重游，可在博物馆看到米开朗基罗的西斯廷天顶画《创世纪》和阿格桑德罗斯等人的《拉奥孔》组雕时依旧怦然心动。这次并非只是感动于这些超越时空永恒价值艺术的语言，而是多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理解。拉奥孔的扭曲与痛苦，难道仅仅是因为海蛇的吞咬吗？特洛伊人的愚蠢和希腊人的狠毒将拉奥孔撕裂，《拉奥孔》中拉奥孔的挣扎与反抗，正是被称为阴谋家和预言家合体的复杂人性极致情感的表达。将之视为欧洲古典文明悲剧史观的视觉表达的代表作应该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