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顶级富豪的家族办公室下场挖石油

近十年，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回报惨淡，加上反化石燃料情绪高涨，导致投资者们纷纷撤离。但家办却在“逆行”，并未受到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历史的干扰。

对家办而言，石油和天然气的金融模式已从“超支现金流然后出售资产”转变为“为投资者产生正自由现金流并持有资产”模式。家办会寻找有意义的投资机会，投资期限具有很强的灵活性。

私募股权“大撤退”

私募股权基金开始远离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始于三年前，彼时正值新冠疫情爆发期间。

过去，投资公司会将基石仓位放在一起，钻几口井，然后在五年内转换仓位。但过去三年受全球重大事件影响，投资放缓，退出交易也变得越来越少。这导致私募股权基金不得不持有更长时间，这反过来又改变了其融资周期。

当它们无法更快地将现金返还给LP时，就不愿意或无法接着从LP那里筹集到更多资金。私人投资银行Stephens能源集团负责人Keith Behrens指出：“有一段时间，一些基金的表现受到严格审查，由于IPO市场停滞不前，私募股权投资的持有时间比预期的要长。”

2022年，曾是页岩油气行业主要参与者的黑石集团 (Blackstone Inc.) 已告知客户，其私募股权部门将不再投资于石油和天然气的勘探和生产。该公司的下一支能源基金将不会支持这些上游投资——这是该战略的第一次。黑石集团的信贷部门也宣布不再投资这些方向。

黑石的下一支能源基金将专注于能源转型。这家全球最大的另类资产管理公司作出这一承诺之前，其能源投资回报一直起伏不定，部分参与者损失惨重，能源行业多年来一直从石油领域撤退。

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 (Apollo Global Management Inc.)也一直在撤退，并告诉潜在的支持者，其下一支收购基金不会投资化石燃料。Riverstone Holdings 等长期能源投资者也已转移了投资重点。

私募股权投资者Riverstone Holdings由高盛集团能源银行家创立，已不再为石油和天然气开采提供融资。该知情人士表示，该公司预计其下一个信贷基金将向能源供应链其他部分采取措施应对气候变化的企业提供贷款。

2021年，KKR与两家勘探公司联合成立了一家页岩油收购公司，后者斥资37亿美元成立了Crescent Energy。KKR发言人克里斯蒂·胡勒 (Kristi Huller) 表示，该公司押注经济将转向新能源，并专注于对可再生能源的投资。

回报率下降，以及对于ESG的担忧正是私募股权者们远离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的主要原因。这导致了LP们（尤其是捐赠基金）的不满，因为他们急于收回投资。

许多传统投资者仍在观望，因为他们对勘探与生产的过度支出和大宗商品价格暴跌所造成的巨大资本损失感到非常反感。

据金融智库Carbon Tracker2024年1月发布的一份报告发现，如果全球变暖控制在1.7°C以内，在北海投资的私募股权公司的石油和天然气现金流将比预期下降60%以上。

私募股权公司的大部分资金来自保险公司、养老基金和资产管理公司等。报告称，除非它们仔细审查私募股权对石油和天然气投资的估值，以确保能源转型中的风险，否则投资可能会面临亏损。

家办“入场”

尽管私募股权对石油和天然气投资的放缓，但仍有一些家办正进入该行业。

2023年，总部位于达拉斯的私募股权公司Pearl Energy Investments募集了一支规模7.05亿美元的基金，瞄准石油和天然气领域，其中有大量未具名的家办参与。

PureWest Consortium是一家主要由家办领导的私人投资集团，该集团于2023年5月底以18.4亿美元现金收购了怀俄明州天然气生产商PureWest Energy。买方实体包括AG Hill Partners（家办）、Fortress Investment Group、HF Capital（单一家办）、Petro-Hunt（一家私营独立石油和天然气公司）、Wincoram Asset Management等。

2022年，私人投资银行Stephens成功从家办筹集了9000万美元用于传统能源投资，到2023年，已完成总额达1.65亿美元的交易。Stephens拥有一支由17名专业人员组成的团队，总部位于达拉斯，长期以来一直致力于为客户提供私募股权投资，包括为收购和钻探作业提供资金。

斯蒂芬斯投资银行集团董事总经理约翰·斯蒂芬斯 (John Stephens)

威特·斯蒂芬斯 (Witt Stephens)于1933年创立了斯蒂芬斯公司(Stephens Inc.)，押注市政教育和阿肯色州公路债券。随后几年，威特又进行了其他投资。

Stephens公司于1948年首次投资石油和天然气。十年内，该行业成为公司的业务部门，1956年，威特开始管理这些投资和其他投资，如房地产。后Stephens公司通过其家办Stephens Capital Partners继续投资石油和天然气，约占投资组合的25%。

“我们都认为这是正确的，”威特的侄孙约翰·斯蒂芬斯 (John Stephens) 、Stephens投资银行集团董事总经理约翰说，“我想补充一点，考虑到我们看到的赛道以及我们目前对该领域的信心，我认为在未来5到10 年内，该领域可能会成为我们整体投资组合很大的一部分。”

约翰从事家族咨询服务工作，具体负责家办。“我们能做出的最好决定就是打电话给人们说，‘我们对此感到很兴奋，我们自己做这件事。你愿意和我们达成交易吗？’”

目前，约翰的团队已经找到了喜欢投资石油和天然气的其他家族，以及四名石油工程师和一名地质学家，他们为投资带来了技术专长。

“我们发现这对帮助家族进行评估非常重要。他们有点依赖这些人来帮助他们进行技术尽职调查。这很重要，”Keith Behrens表示。

Stephens拥有350多个家办网络，每笔交易的家族资金通常为2000万-2亿美元，已成为私募股权基金寻求介绍潜在家办投资者的渠道。这进一步说明在不断变化的金融格局中，人们对传统能源投资的兴趣日益浓厚。

Stephens的故事对AG Hill Partners的领导层来说很有吸引力，该家办负责管理传奇石油大亨HL Hunt孙子Al Hill Jr.的财富，并一直进行石油和天然气领域投资。

随着私募股权的撤出，“我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机会，我们可以将资金投入到与非常成熟、成功的企业家的交易中。这些人是我们从来没有机会支持或投资的人，因为他们以前总是得到私募股权的支持，”AG Hill Partners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乔·奥布莱恩 (Joe O'Brien) 说，“我们在2021年做出决定，将大量时间、资金和资源集中在能源领域。”

如今，能源占AG Hill Partners私募股权投资总额的三分之一，占家办AG Hill Partners公开股权投资总额的20%。该家办业务涉及房地产、私募股权和公开股权，而能源则是重要组成部分。

抱团取暖

2023年夏天，AG Hill牵头组建了由五家家办和两家私募股权公司组成的PureWest财团，以收购怀俄明州最大的天然气生产商PureWest Energy。

“我们一直喜欢与其他志同道合的投资者合作。AG Hill Partners的本质就是与他人合作，”乔·奥布莱恩表示，除了共担风险之外，合作还能为董事会带来额外的创造力和才能。

PureWest财团中的其他家办也是“成熟的能源投资者”，并表示预计其他专注于能源财团的成立“出于必要，只是为了汇集足够的资本”来满足该行业庞大的资本需求。

“一位银行家代表卖方，另一位银行家代表我们作为买方。竞争相当激烈，”乔·奥布莱恩说，“还有其他几个竞标者在考虑，最终我们和我们组建的财团胜出。”

Jackson Walker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乔·弗莱克(Joe Flack)曾代表Wincoram处理这笔交易，他表示，该财团之所以吸引家办，是因为它能够分担风险。新财团就是家办对石油和天然气投资兴趣增加的一个例子。

“一家在石油与天然气领域以丰富经验和周月声誉而闻名的家办，如A.G. Hill，是吸引其他没有能源行业专业知识的世代财富的重要‘支柱’。”Keith Behrens表示，“这些家族对此感到非常安心，所以很多交易就是这样达成的。”

除此之外，一些位于伦敦的家办也会利用彼此之间已有的关系，效仿在美国石油和天然气领域活跃的更有经验的家办投资做法。在对该领域具有深入了解的可信赖的第三方的介绍下，他们有时也会与美国家办合作。

譬如，需要约2亿美元股权的交易有时由一个俱乐部来处理，其中一个家办往往会充当经验丰富且可靠的支柱，为交易提供至少三分之一的资金。

由于该家办能够正确评估机会，或者能够获得可协助估值的技术人才，因此它也常常成为其他家办效仿的榜样。俱乐部中其他家办可能为每笔交易提供至少2000万美元的资金。当然，这些追随自己也会进行尽职调查。

投资的“诱惑”

如今，越来越多的家办下场投资石油与天然气行业，概括来说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资产稳定。

律师乔·弗莱克认为，家办对生产资产感兴趣，因为与它们投资的其他资产相比，这些资产的回报更为稳定。家办正在使用复杂的金融设备来管理风险，而且投资期限比私募股权更长。

第二，估值属于历史低位，看好发展前景。

Keith Behrens表示，家办的吸引力在于传统能源资产的估值处于历史低位，美国油价徘徊在每桶70美元左右。这种环境带来了有利的现金流倍数，这些家族投资者非常理解这一概念。

尽管全球转向可再生能源，但他强调，石油和天然气在未来几十年仍将在能源格局中发挥关键作用。他指出，石油钻井数量停滞不前，并将其归因于投资不足，这可能预示着大宗商品价格长期看涨。

这一周期不同于历史上的模式，历史上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导致钻井数量增加，随后价格暴跌。目前，该行业以控制现金流和通过分配或股息向股东回报为标志，这预示着市场将更加稳定。

Keith Behrens强调了大型和中型勘探和生产公司与标准普尔500指数公司之间的估值差异，前者的交易价格是现金流的三到五倍，后者的交易价格是现金流的两倍。这种估值差距凸显了能源行业的投资吸引力，尤其是在现金流倍数与十年前相比处于历史低位的情况下。

第三，回报“诱人”。

迈克·弗拉西克 (Mike Vlasic) 的家办几十年来一直在石油和天然气领域投资，获利颇丰。他说，大多数人并没有以正确的方式看待石油和天然气的兴衰周期。虽然许多公司在萧条时期面临破产，但周期也显示出该行业的韧性。

弗拉西克家族靠泡菜生意积累了财富，也因此声名鹊起。1978年，弗拉西克家族出售泡菜生意后，开始通过家办积累财富。

弗拉西克表示，自20世纪80年代末以来，石油和天然气一直是其家办投资组合中盈利的一部分，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家办开始意识到该行业的潜力。

石油和天然气行业以外的世代家族财富管理者之所以有勇气涉足该行业，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回报，尽管存在普遍的市场焦虑，但回报仍然很诱人。无论财富来源何处，如市政债券、航空业或汽车业，世代投资者都在寻求长期胜利。

第四，耐心资本。

私募股权公司在进行交易时会考虑退出策略，但家办的资金没有时间限制。譬如，Stephens家族在50年代进行的投资，该家族至今仍持有。这使得这些家族能够在各个周期内持有他们的投资。

Keith Behrens表示，这是家族企业做对的方式之一，而私募股权基金却始终面临挑战。

乔·奥布莱恩表示，A.G. Hill也采取同样的长期持有政策。“我们投资的是代际资本，而不是特定的生命基金。正如Behrens指出的那样，许多私募股权基金的生命周期通常为10年。它们有投资期，有收获期，因此它们可能无法像家族那样在较长的周期内驾驭商品曲线。”

第五，减少一定的费用。

家办亲自下场做直投投资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可以不用给基金交管理费和carry。

“我认为，随着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重新加强资本纪律，行业回报率将不断提高，我们将继续看到家办进驻填补这一空白。”Mitchell Energy Advisors的一位高级管理总监对家办投资该行业十分看好。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家办新智点”（ID：foinsight），作者：foinsight，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