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也在拼命用ChatGPT,但我不是为了利用它,我是为了和它搞好关系,我特别害怕它替代我,害怕它未来奴役我。”《独行月球》导演张吃鱼说完。导演郭帆接着开玩笑道:“我得深刻反思我自己,我面对ChatGPT时过于严格,经常对它说,‘你这个不对,你要再重新查一遍’,我下回也对它好一点。”
“他俩的不同反应,不仅是在ChatGPT上,外星人如果来了,人类中的两种人已经呈现出来了。”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副会长王红卫总结道。
一周前,新“亮相”的苹果Vision Pro,犹如一颗炸弹,让不平静的湖面再掀波澜,也成为一众科幻电影人的热点话题。今年以来,乘着AIGC的“东风”,《流浪地球2》《宇宙探索编辑部》《独行月球》相继成为电影市场讨论的热点,即将到来的成都科幻大会也将让科幻电影再成热点。
6月11日,在第25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科幻电影周”主旨论坛上,身处科幻电影一线的导演陆川、郭帆、王红卫和编剧董润年等也清晰意识到了AIGC对科幻电影、电影终端带来的变革。
变化早已不可抵挡。面对AIGC带来的讨论、焦虑,无论是科幻电影还是电影产业,都在不断进化自问:科技对人类究竟意味着什么?对此,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吴季或许给出了答案: “如果把政治家送上太空,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政治观将发生根本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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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在终端变革前才能拿到生存的可能性”
“当下人工智能的进化速度太快了。在分裂式变化面前,几何级数的新知识、新变革扑面而来,你会觉得有点压抑感。”聊起AIGC,导演郭帆坦言自己已经焦虑了好长时间。
郭帆图片来源: 主办方提供
一周前,在2023年全球开发者大会(WWDC)上“亮相”的苹果Vision Pro,犹如一颗炸弹,让电影业界本就因AIGC而不平静的湖面再起波澜,这也成为这场科幻电影论坛上的热点话题。Vision Pro像科幻电影中的体验场景,让身处科幻电影一线的郭帆、王红卫、陆川等意识到了AIGC给电影终端带来的变革。
“AIGC浪潮之下,电影的更新换代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进步。相比我们这一代电影人,更年轻一代的电影人总要走那一步, 要比终端、比下游的变革要快一点,你才能拿到生存的可能性。”这是王红卫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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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未来要去制造完全沉浸式的世界,必须有与之相匹配的沉浸视听,不可能停留在当下的观影体验中。未来人工智能革新之下,电影终端形式究竟叫什么也许还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现在的电影,或许也不是现在谈论的元宇宙,那个世界一定是和电影、游戏不一样的世界。
当突飞猛进的人工智能越来越多地涌入生活,变化早已发生。在电影的创作、制作中,已出现大量人工智能应用,例如在前端剧本、后期特效呈现阶段,运用人工智能等技术进行面部增龄、减龄或者处理声音等,早在《流浪地球2》中就已经应用。
郭帆认为,完全颠覆式的技术已经出现。做《流浪地球》第三部之前,希望拿出更多的时间先去考察、认知人工智能,究竟是把它当工具看还是物种看?这些应用在未来可见的时间内,能否真正转化并在大荧幕呈现?传统影院之外,未来也许在发行端又会增加一个新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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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端变革的背后,是未来观影方式或被彻底颠覆。过去二十多年,从黑白荧幕到《阿凡达》开启电影3D时代,电影产业变化早已预示了科技对电影产业的革新。陆川认为,未来3D电影院或许将不会再有,3D电影会有,但将它呈现给观众的不是100寸电视,而是巨幕实时渲染、实时互动的感觉。
不可否认,科技与科幻电影碰撞带来巨大的想象空间,但如何在创作中找到科技和情感连接的点,成为众多科幻创作者面临的思考题。
郭帆说自己最近接触到了一些更年轻的创作者,这些创作者提到很多科幻项目时有个共同的问题:他们会关注科技属性中的高概念,即他们“嗨”的是技术。在郭帆看来, 如果高概念、高技术和情感没有关系,它就变成了科普。一定要先表达情感,再连接高概念,如果不能好好表达情感,它就不是一个好的电影。
“我们需要把终端变革等评估做完后,才着手后面的创作。如果趋势完全不清晰就开始创作,可能会有很大的风险。”郭帆表示。
“科幻电影是面向未来的现实主义”
“我更希望把政治家送上太空,他们将会改变观念。在那个距离看地球,无比重要的国家边界不复存在,各种争吵和争论也都平息了,地球只是一颗小小的行星,持续不断地自转、公转,平静地忽略所有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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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季从太空视角展示着地球之美,“脆弱”“平静”“美丽”……一张张地球图片牢牢抓住了现场观众的注意力。在他看来,文明和科技一定是相互配合发展的。“尽管有时会有些滞后,因为科技发展得太快了,文明的进步是一代一代人的积累,但是我们不能怀疑科技为人类带来进步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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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电梯可能要晚一点,在未来30~50年——主要是建造上的困难”,“太空移民可能在未来20~50年”,“人们会在火星住下,带来工业、农业、法律等问题”……吴季对未来太空科技发展的可能性一一分析着,在他的讲述中,很多科幻作品中的元素和想象突然变得“可触摸”。
“ 很多曾经的科幻小说都变成了现实,科幻电影是非常美妙的事。”陆川认为,科幻电影可以放飞想象力,把对未来的期待、生活的痛点或者社会关系的痛点,投射到未来,解决当下的焦虑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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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季认为,科技的发展给了文化创作更多的灵感,进而促进创作者将其融入作品中,而文化也可以帮助科技大开脑洞。“他们真有可能推动未来航天技术的发展。因为 科学家和文学家想的可能不太一样,有些脑洞会带来新的技术突破。”吴季说道。
“太空旅游、太空移民、火星移民、星际航行、系外行星与智慧生命,这些都是未来太空科技可能产生突破的方面,也是科幻电影所关注的。”吴季说,“文化作品会往未来想得比较多,那么,如果这些作品能激励科学家尽早把这些想象实现,就可以加速(科技)发展,所以它是一个相互互动的过程。”
“ 科幻是面向未来的现实主义,和这个时代有关系,和一个社会整体的发展都有关系。”董润年认为,当科技和生活紧密结合时,人们对科幻电影的科学要求会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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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了解,《流浪地球2》的科学团队有21位科学顾问。陆川指出,科幻电影既严肃,又在非常真诚地探讨人类发展。所以大量的科幻电影都是灾难片,几乎占85%以上。像这样的一种比例,代表了科幻电影的使命和思考。
基于这种使命,吴季提出了具体的期待:“我希望太空旅游的主题更关注怎么回望地球,回望地球给人类文明带来的感受;火星移民更关注怎么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社会,而不是两个火星村之间打架。”
“核心的主题应该反映地球上的人类就是一个物种,不分种族、不分肤色,应该反映地球的环境需要保护。 地球永远会在那儿,没有人的地球也会在那儿,不是保护地球,而是保护地球的生命圈、生物圈,这就是现在都在说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吴季说。
记者|温梦华 宋美璐 编辑 |文多